第四十六章(1 / 2)

暴王得知真相之後, 恨不能將戴權撕成碎屑!戴權則滿眼怨毒的看著賈璉,心道若是我西海國也有子如此,何愁大業不成?

因天色已晚,審清這橫亙數十年的舊案之後, 沒有當堂宣判, 而是將戴權押回天牢, 暫且退堂, 判決容後再議。

可是景和帝也沒讓賈代善祖孫立刻回榮國府, 而是讓祖孫二人入宮到了上書房。

賈璉今日在刑部公堂侃侃而談,條理分明,多少人看在眼內。因是三司會審, 賈璉的本事不日隻怕就要傳遍京城,成為佳話。到了上書房後,景和帝道:“破軍, 朕真羨慕你有璉兒這樣的孫子。”

賈代善笑道:“微臣替璉兒謝過皇上誇獎。璉兒確然有傑出之處,但最難得的是他一片保家衛國的赤子之心。”

賈璉不著痕跡卻滿心感激的看了賈代善一眼。

賈代善這話,固然是在誇獎賈璉,也是在向景和帝說明:此子雖然傑出, 卻絕不會生二心, 他有一顆為江山社稷著想的赤子之心。伴君如伴虎, 為君者, 自然希望天下能人為己所用;又擔心能人太過出色,功高蓋主。像賈璉這番本事,明日之後便要傳遍帝都, 到時候固然會迎來稱讚無數,定然也會迎來詆毀無數。唯有得到君王充分的信任,才不會落到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下場。

景和帝也連連點頭:“是啊,難得的是赤子之心,若是人人都像璉兒一樣,萬事從大處著眼,便不會讓異族尋了間隙。”顯然,景和帝對忠順王被人挑撥,行差踏錯之事感慨良多。

至於賈璉的赤子之心,今日每一個在公堂上親見賈璉慷慨陳詞的人都不會懷疑他。如果不是飽含對江山社稷的熱愛,說不出那番感人肺腑的話。賈璉是人民軍人,他對祖國的熱愛和忠誠融入骨血。隻是,景和帝等人會將賈璉的赤誠理解為忠君愛國,而隻有賈璉知道,他之所以會如此動容,是因為他深愛這片土地和生活在這篇土地上勤勞勇敢的人民,不分時空。

“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皇上不必過於憂心。”賈代善見景和帝麵帶憾色,勸道。

景和帝隱去臉上的傷感,麵露決絕之色點頭道:“如今蠻夷同黨未全部伏誅,也不是憂心傷感的時候。破軍,朕看那戴權嘴頗硬,隻怕未必肯招同黨在何處,你是否有辦法查出其同黨躲藏之處?”

賈代善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賈璉,道:“辦法不是沒有,就是須得有人涉險。”

景和帝聽了,細問詳細。

賈代善又道:“微臣這計策算是兵行險著,且未必湊效,微臣道來,用與不用,還請皇上定奪。”景和帝道了但說無妨,賈代善才將計策細細道來,景和帝越聽越覺此計甚妙。連連點頭。

末了,景和帝肅然點頭道:“就依破軍之計而行。玨兒還比璉兒大兩歲,璉兒已經立下偌大功勳,也該玨兒為朝廷出些力了。隻是璉兒不必冒此奇險,還是換人為是。”

賈代善猶豫了一下,道:“臣遵旨。”

議定之後,天已黑儘,景和帝怕那些殺|□□急跳牆,又命了護龍衛護送賈代善祖孫回府。

榮國府內,賈赦和竇氏夫妻懸心了一整日,彆說他們夫妻,就是賈母也跟著提心吊膽。賈璉才多大年紀,竟也跟著去刑部大堂聽謀逆大案,若是說錯了話,不知闖下多大的禍來。況且現在時辰這樣晚了,刑部衙門那邊也早落衙鎖門,怎麼還不見賈代善祖孫回來?

賈璉和賈代善回府的時候,見二門上等著一波一波的小廝掌著燈籠張望,見祖孫兩個回來,又忙不迭的去回話。

賈代善見了如此情形,心中默默感歎了一下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和人的見識差距就是那樣明顯。先時榮國府岌岌可危,這些人渾然不覺;現在渡過難關了,倒怕賈璉在公堂闖禍。眼界有限的人,是看不見真正的大風大險的。

因今日案子審了一整日,賈代善沒去榮禧堂,早早的回了梨香院歇息。賈璉是做晚輩的,回房換了衣裳依舊到榮禧堂昏定。也不過是請安之後就回了梨香院。

賈璉洗漱之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既然已經抓出了戴權,朝廷必然會增強防範,朝廷的危機倒是暫時解除了。可是榮國府呢?祖父為何早早要將自己立起來?

次日一早,賈璉在梨香院賈代善的屋子外行了個禮,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榮禧堂請安,而是先去找了覃越。

覃越見賈璉這麼早來找自己,頗感意外:“二公子,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可是國公爺有什麼吩咐?”

賈璉搖搖頭,進屋之後見屋裡沒有旁人,才問:“覃先生,你這幾年都在外麵,見多識廣,可曾聽過哪裡有妙手回春的名醫?”

覃越一愣,滿臉肅然的道:“聽是聽說過,就是有幾分真本事卻不得而知了。若是二公子有需要,屬下這就放消息出去再讓人打聽打聽。二公子,國公爺他?”

榮國府眾人日日見到賈代善,反倒不容易瞧出賈代善的變化,覃越曾離開五年,久不見一個人,一眼便能看出賈代善比之五年前已大不相同。賈代善這幾年,老了極多,雖然看上去依舊是精神抖擻的樣子,但衰老速度頗出覃越意料之外。隻是覃越是做下屬的,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就先謝過覃先生了,祖父很好,也許隻是我多慮了。”賈璉向覃越道了謝,才回榮禧堂請安。

賈璉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慮,但他總感覺不是。如果賈代善現在身體還好,他為何急急的將自己立起來?自己才十一歲,賈代善告訴自己不能婦人之仁,還將他手上的力量全都傳給了自己,對衛九說自己的話就是他的話;前不久,賈代善在榮禧堂敲打了榮國府眾人,也留下長幼有序的話;昨日又讓自己在三司會審上出頭。這一連串的動作,既像是交代遺言,又像是培養接班人。

賈璉到了榮禧堂,果然賈代善派人來傳話說不用等他了。一眾兒孫向賈母請了安,人還未散,就見一個婆子急急的進來道:“回老太太的話,皇長孫殿下到我們府上造訪,已經到了寧榮街了。”

賈母一聽,忙道:“快命人開中門,快請。”那婆子應是小跑著去了。

賈母也不知道怎麼皇長孫突然就來了,問賈璉道:“璉兒,你可知為何皇長孫突然造訪?可是你昨日在公堂上說錯了話?”

賈璉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賈母,道:“回老太太,殿下大約就是前來走動走動,不用過於隆重。”

賈母搖頭道:“那怎麼行,你到底年輕不經事,這可是鳳子龍孫,豈能怠慢了。赦兒、政兒,你們速去迎接皇長孫。”說完,又吩咐人去通知賈代善。

正說著,傳話婆子又來回話說:“皇長孫說了,他就來和璉二爺說說話,叫咱們府上其他人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必到他跟前請安。若是因他來全都忙碌不止,他以後反倒不好來找璉二爺說話了。”

賈母聽了,轉身對賈璉道:“那璉兒你也去迎皇長孫。殿下客氣,你可彆當真心中失了敬重。”

賈璉起身道:“是,孫兒記下了。老太太,我這就去迎接皇長孫了。”

賈母道:“快些去吧,仔細彆衝撞了貴人。”

賈璉應是,出了榮禧堂後,吩咐範嬤嬤道:“嬤嬤快去梨香院攔著老太太派去的人,彆打擾了老太爺休息。”範嬤嬤應是去了,賈璉才急往榮國府大門走去。

皇長孫剛過了寧國府,就見賈璉出來了。皇長孫心情似乎不錯,對賈璉一揮手道:“璉兒。”

皇長孫比賈璉大兩歲,算來是同齡人,兩人本就投契,加之賈璉在上書房外救過他一次,皇長孫便對賈璉生出一股少年人單純的友誼。當然,因為賈璉自己是成年人心性,看皇長孫反倒有些看著一個孩子的意味。

“皇長孫殿下光臨寒舍,草民有失遠迎。”賈璉對皇長孫行禮道。皇長孫跳下車,一把挽住賈璉道:“璉兒你以後可不許跟我如此客氣,沒得倒顯生分。”說著,便挽著賈璉的手入了東儀門。

那頭賈赦、賈政兄弟命人開了中門,卻見皇長孫和賈璉相攜入內了,反倒令兄弟兩個麵麵相覷。

賈政見狀,碰了一下賈赦道:“大哥,璉兒這樣沒大沒小的,你不怕他替咱們家招禍?那可是皇長孫。”

賈赦瞥了一眼賈政道:“若是皇長孫看重的不是璉兒,而是珠兒,你又是另一番說辭了。”說完,賈赦背著手走了。賈政立在那裡,突然有些覺得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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