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江大虎早就知道賈璉料事如神, 賈璉這樣說,倒在他意料之中, 於是點頭道:“定遠伯出征在即, 江某原不該來叨擾。隻是江某用儘法子,還是未尋到司徒碩的蹤跡,隻得來請定遠伯幫忙參詳參詳。”

賈璉點頭道:“江大人請坐。”一麵親自斟了兩杯茶, 一杯遞給江大虎,一杯自己喝了一大口。才接著道:“幾位王爺之中,司徒碩隱藏極深,他能這麼多年不露野心,自然是個謹慎之人。五皇子受他利用, 劍指皇太孫的時候, 隻怕司徒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這樣的人, 野心勃勃又極為警惕, 那日江大人去調查欽天監監正曾煜奇的家人, 五皇子還渾然不覺, 隻怕司徒碩就有所警覺。若是我所猜不錯, 那時司徒碩就或是已經逃走, 或是已經藏起來了。”

江大虎能從一個邊關逃兵做到景和帝的心腹探子, 執掌破曉,自然是個能人,不用賈璉提醒,江大虎也大約猜到了司徒碩是什麼時候逃走的。隻是自己一手建立破曉多年,自問天下多少事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但自己追蹤司徒碩數日,卻毫無線索,江大虎也難免挫敗。

“江某無能,用儘法子卻連司徒碩的一根汗毛也沒尋到,定遠伯料事如神,依定遠伯之見,司徒碩是藏是逃?”江大虎問。

賈璉今日帶著先鋒營的士兵操練了整日,又累又渴,將剩餘的半杯茶喝完,又自斟了一杯一飲而儘,才道:“江大人,這司徒碩處心積慮籌謀已久,他現下身在何處,我也實在拿不準。我姑且一猜,江大人姑且一聽罷了。我覺得,五日之內,江大人能查到有關司徒碩行蹤的線索。”

江大虎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也是聰明人,賈璉此言一出,江大虎立刻就知道了賈璉的意思:“定遠伯是說,司徒碩會拿自己當魚餌,在恰當的時候露出線索,叫我們的追查?他這樣做的用意何在?將我們引到一個地方一網打儘?可是他貴為親王,這樣做值得嗎?”

賈璉肅色搖頭道:“不是司徒碩拿自己當魚餌,而是司徒碩被人當了魚餌。”

聽了此言,江大虎大吃一驚,手上的茶碗都發出了一聲輕響:“這如何可能?定遠伯的意思是司徒碩也是聽令於人,與人做嫁衣裳麼?”

賈璉抬起頭來瞧著南方道:“司徒碩既然敢肖想大位,自然不會甘心聽命於人,不過黃雀捕蟬螳螂在後,司徒碩自以為他利用了五皇子司徒礡,卻不知自己也被人利用罷了。若是我所猜不錯,這幾日就會有人將司徒碩的行蹤透露給江大人,隻不過看上去像是江大人的手下千辛萬苦才查到的。”

饒是江大虎這些年刀尖上來去,早就練就一副強大的內心,聽了賈璉這番話也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若是賈璉說得不錯,則意味著有個十分強大的勢力,這股勢力有勇有謀,還強大到能夠操控親王之尊的司徒碩行動。更可怕的是,這股神秘勢力至今沒有露出任何行藏,神秘而強大的存在,越發令人生畏。

沉吟半晌,江大虎呼出一口氣,才道:“雖然定遠伯之言令人匪夷所思,細想卻又覺十分合乎情理。我信定遠伯的話。定遠伯明日啟程,江某祝定遠伯馬到成功,早日踏平南蠻,載譽歸來。江某就先告辭了。”

賈璉站起身來道:“那我就謝江大人吉言了。”

江大虎對賈璉一抱拳,轉身出了梨香院書房。江大虎習武之人,步履極快,沒幾步就到了院子門口,賈璉心中一凜,突然想到一事,忙叫住江大虎道:“江大人。”

江大虎轉過身來問:“定遠伯還有何事?”

賈璉道:“沒什麼,都是些江大人知道的事,我不過白多嘴一句罷了。江大人就是要拿凶,也莫疏忽了京城的防範。”

江大虎粗中有細,這些道理自然也明白,隻是論料事的本事,江大虎自認在自己識得的人中還無人強過賈璉,賈璉明日就要南下,今日這話絕非白囑咐的。於是江大虎鄭重道:“江某省得。江某靜候定遠伯載譽歸來,替定遠伯接風。”

賈璉點頭笑了一下道:“我等著喝江大人的珍藏佳釀。”

送走江大虎,賈璉才命人備水沐浴。沐浴時候,賈璉將幾條新線索梳理了一遍。

原著裡,景和帝圍獵時候失去了權柄。以前,賈璉一直沒猜到原著中的新帝是誰,現在看來,倒是明晰了。大約就是司徒碩以司徒礡為跳板,做了新帝。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江南甄家在原著裡還先於四大家族抄家。因為甄家,是司徒礡的外家,司徒碩坐上龍椅之後,先除司徒礡順理成章。可是原著裡,賈王氏居然接了甄家送來的臟銀,可見賈家二房既膽大包天、貪得無厭,又毫無政治覺悟,難怪會落得白茫茫一片真乾淨的下場。

次日一早,皇太孫代表景和帝為兩路南下大軍踐行。

兩軍交戰,刀槍無眼,此一去不知多少人馬革裹屍,賈璉原本想著衛九、覃越、關七手、程進、程取、範珣兄妹、李青等人是普通百姓,也不拿朝廷俸祿,便準備遣散了之前賈代善留下的幕僚們,隻帶著一眾新入伍的賈家子弟,在族人的囑咐相送下,出了南門。

賈璉騎著高頭大馬,身後的賈芸扛著賈字大旗,一行人浩浩蕩蕩上了官道。行出不遠,賈璉就瞧見前麵長亭外拴著幾匹熟悉的馬匹,賈璉一拍馬趕上前去,茶寮中坐著的不是衛九一行人是誰?

眾人走出茶寮,範珣道:“璉二爺忒也小氣,獨自去瞧南疆風光,竟不帶我們去見識見識。我們一乾人,除了程家兄弟,其他人都還沒去過南疆呢。”

賈璉滿心感動,口中沒說什麼,卻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滇緬邊境緝毒時候那些戰友。看似嬉笑怒罵,實則可以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而眼前這些和自己同過生死的人,難道不也是自己可以生死相托的戰友嗎?

賈璉哈哈一笑道:“南疆雖然地處邊陲,但是風光迤邐,倒是值得大家同去瞧瞧。眾位先生請。”

衛九等人跨上馬背,一起拍馬南下。

賈璉為南征先鋒,帶著三千騎兵簡裝快行,路上遇到逃難難民無數,瞧難民們的境況,賈璉便知前方戰事不容樂觀,越發加緊趕路。不過月餘之後,賈璉率三千先鋒就到了川邊,而南越軍,則已經占領了雲南、粵海兩地。

南越雖然吞並了暹羅和粵海、雲南大片土地,但是不管怎麼說,比起朝廷,南越不過是一小國罷了。無論是軍員補充還是物資儲備上,僅憑南越之力,都難以長期和朝廷抗衡,南越所依仗的,除了和東南沿海的倭寇互為犄角、相互照應外,就是迅速吞並土地,搶劫當地的富戶,掠奪糧食物資以備軍需,並強抓壯丁組織成軍隊,補充損失的兵員。

越是如此,淪陷之地更是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

賈璉到得川邊的時候,距南越吞並暹羅已是半年之後。川滇之地山高水險,虧得南越多山地,但南越士兵也熟悉山地作戰,突然發動戰爭,打了暹羅一個措手不及,才在短短兩月吞並暹羅,發兵雲南。南越士兵到了川滇之地,也沒有絲毫不適。

古時不比現代,因為交通、通訊都十分落後,越到邊陲之地,中央對地方的控製越弱。雲南一地雖然也是朝廷疆域,雲南土司也受朝廷冊封,但是雲南土司乃是當地世襲的首領,獨攬雲南軍政大權,與雲南土皇帝一般無二。

雲南一地一直是景和帝的一塊心病,隻是中原皇帝十分遙遠,雲南百姓更加效忠於本地的土司,加之交通不便,地形獨特等因素,景和帝這些年加強對控製雲南的手段一直不太奏效。

十多年前景和帝派五隊巡按巡視全國五地之後,景和帝就加強了對粵海的控製,原本粵海和雲南相鄰,有著粵海的牽製,景和帝料定雲南土司高元泰隻要偏安一方,也不會以卵擊石與朝廷為敵,誰知這次南越犯邊,高元泰竟倒戈相向,和南越大軍一起攻打粵海。

粵海總督拚死抵抗,無奈一地駐軍豈能和南越舉國之力相抗?何況南越還有高元泰的大軍相助。

抵抗數月之後,粵海巡撫隻得且戰且退,到川邊和巴蜀節度使的大軍彙合,依托盤龍城的有利地形和南越軍周旋,才止住了南越軍繼續北上的勢頭,賈璉帶著三千先鋒趕到的時候,兩軍已經對峙了大半月。

雖然隻是到了三千先鋒,巴蜀節度使周振安和當地守軍得知朝廷援軍到了之後,也是士氣大振。當即吹角傳令,喊聲震天,那陣勢,仿若來了千軍萬馬。

盤龍城南門外兩山對峙,地勢易守難攻,是川邊一道屏障。隻是敵軍十數倍於守軍,若是援軍遲遲不到,難免會影響到守城官兵的士氣。再是仰仗地理優勢,盤龍城也是遲早守不住的。好在這時,援軍先鋒已經到了。

賈璉率軍到了之後,雖然於兵員、糧草補充上有限,但是對提振士氣卻有不可估量的作用,當地守軍士氣大振,在接下來一連幾天的小規模衝突中,得了幾場小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