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以嗩呐服人);
有容清垣這尊大佛在,彆說是乾明真人了,就算是掌門長清子要為難他們,都要掂量一番。
誰不知道這位最是護短?
彆說是禹倩雪故意冒犯在先,接二連三的挑釁,便是對方隻是無意間提及了一句,被這位聽見,都少不了要折騰出一番事來。
也就是現在,他脾氣好了,才沒直接一弦掀翻這明悟堂。
長清子向來也是個愛看熱鬨又性格不羈的,若非當了這個掌門,他才不會願意來和稀泥,巴不得看熱鬨呢!
“好了,即是如此,不若大家先歸峰去吧。”
長清子揮揮手,示意自己的大徒弟將那些閒散的弟子帶走,又看向了幾位長老,“師侄們上了半天的課,想來也是疲憊極了,趕緊回去稍作休息。至於此事,容後再議。”
絕口不提要懲罰姬冰玉一事。
彆的不說,長清子做了多年掌教,心中也是有一杆稱的。
韶陽羽那孩子在長清門呆了這麼多年,也算是他們這些老東西看著成長起來的,往日裡除妖降魔,立下多少功勞?
如今有人謠言造勢,長清子作為掌門不好直接出手,但有人願意代勞,他又何不順水推舟呢?
幾位長老心中也是如此想的,故而在長清子發話後,就連乾明真人也沒再多做反駁,冷哼一聲,便帶人離去。
這樣一鬨,他們的午間小聚卻吃不成了。
姬冰玉餓著肚子回到了雪腴峰,剛下浮琴,就聽容清垣笑了一聲。
“好了,既然回來了,可否將事情與為師交代清楚?”
尚不等姬冰玉在心中將瞎話編完整,沈和歌已經向前一步,垂首俯身,將一切都交代了個清楚。
一字不差,完全不帶個人情緒。
姬冰玉:……
她心中不免開始感慨,在這沙雕成群的雪腴峰中,恐怕隻有自家三師兄才是真正的純良無害正常人。
莫名的,姬冰玉很是輕鬆,半點都沒有被人告狀的惶恐。
有股奇妙的預感告訴她,自己這位便宜師父容清垣不會生氣。
畢竟從之前那些表現來看,容清垣顯然是一個唯恐世界不亂的家夥,大師兄酈撫卿也在每日拉她晨練時,偶爾會吐露出一些容清垣過往的事跡。
什麼“三氣乾明真人”啦,什麼“七進七出縹緲峰”啦,天花亂墜的故事,差點沒把姬冰玉繞暈。
不過也是因此,姬冰玉確定了容清垣本質性格。
佛係沙雕,時不時周身還會溢出一絲絲的茶香。
哪怕他是雪腴峰峰主,又是名義上的“師父”,但幾次接觸下來,姬冰玉總是覺得他和自己毫無代溝,默契得像是會一起在校園裡逃課的狐朋狗友。
果然,容清垣在聽完了沈和歌的敘述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還抽空,滿含笑意地看了眼姬冰玉,衝她眨了眨眼。
姬冰玉算是發現了,容清垣是真的很喜歡對著她笑。
然而下一秒,容清垣斂起唇邊笑意,對著沈和歌淡淡道:“你一向恪守君子之風,這一次,如何卻看著師妹打人,而不加以勸道阻止?”
姬冰玉:???
這男人怎麼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她實在看不得師兄為了維護她而被訓斥,剛想要上前解釋,又見容清垣眼風掃過。
……懂了。
自家師父八成又要來個騷操作。
果然,下一秒,沈和歌跪在地上,他並不辯解,隻是道:“弟子知錯。”
地麵上可還是有些碎石子的!
姬冰玉代入感極強,覺得自己的膝蓋也開始疼了起來。
“知錯?”
容清垣也不惱,衣袖輕拂過雪腴峰上的樹影,走到沈和歌的麵前:“你說說,錯在何處?”
沈和歌垂下眼簾,睫毛輕顫,低聲道:“弟子有私心。”
“弟子一時間無法對禹師妹出手,但在見到小師妹動手時,心中卻是全然的快意,並不半點憐憫之心。”沈和歌道,“不僅如此,弟子還暗中為小師妹護法,這才沒有讓掌門和師叔們立刻察覺。”
容清垣眉梢微揚:“是嗎?可是如今看來,你倒是沒有半點悔過之意。”
“和歌,倘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攔住你的小師妹嗎?”
沈和歌身形顫了顫,雙手握成拳,半晌後,他鬆開手。
“弟子不會。”
即便時光倒流,光陰流轉,再回到之前姬冰玉打人的時候,重新讓沈和歌做一次選擇,他也不會攔人。
出於那些經曆,沈和歌總喜歡將過錯都背在自己身上,更是生怕連累旁人、傷害旁人。
於是他窩在雪腴峰上,連入世都不願。
可在經曆剛才那一番事後,沈和歌忽然發現,自己也並非想象中的那樣平靜柔和。
他做不到在看見旁人搬弄口舌,中傷二師姐時仍能保持平和的心態,甚至在小師妹打人時,沈和歌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痛快。
即便是在給沈和歌一次機會,他依舊會選擇縱容姬冰玉打人,而後再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師父明鑒,是弟子沒有看顧師妹,也未顧忌同門之情。”
沈和歌嘴唇緊抿,他半跪在地上,脊背崩成了一條直線。
自從他被容清垣帶回來後,一向乖巧安靜,從未有半點出格忤逆,而這一次在姬冰玉眼中甚至算不上什麼的小事,對於沈和歌而言,已經極為出格。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指尖控製不住的輕顫:“掌門與師父如有責罰,弟子皆願一力承擔。”
容清垣斂眉輕歎,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無奈之意。
“我何時說要責罰你了?”
他抬手,引起空中靈力,將沈和歌扶了起來。
“和歌,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這一道聲音清冽似泉水擊玉,又如朝陽破曉,光芒璀璨,驅散了所有陰霾。
沈和歌猛地抬頭,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肩膀上的手,磕磕絆絆道:“很、很好?”
容清垣拍了拍沈和歌的肩膀,無奈道:“你上知維護師姐,下知愛護師妹,為師有什麼可罰的?”
“你往日就是心思太重,又不善拒絕,倘若一直如此,難免道心不定。不過為師覺得,自從新秀試煉後,你這毛病已經改了不少。”
“再說了,我若是今日罰你,你小師妹不得過來和我拚命?”
沈和歌被誇得茫然,他下意識側過頭,恰對上姬冰玉的笑眼。
“可不是嗎?”熊孩子姬冰玉也被寵得飄飄然,“若是師父真的要罰師兄,我就——”
容清垣撩起眼皮:“你就如何?”
好強的殺氣!
姬冰玉當即話風一轉:“我就立刻滑跪在師父麵前,抱著您的大腿,哭著喊著讓您趕快放過我可憐無助的三師兄,實在不行再用本命法器為您演奏幾曲,權當是彩衣娛親了。”
“但凡我心夠真誠,鐵杵也能磨成針!”
容清垣:“……”
沈和歌:“……”
眼前忽然有了畫麵感。
真彆說,這確實是姬冰玉乾得出來的事情。
容清垣用指腹在她額前輕輕一點,失笑道:“你啊,少折騰我幾次,就算好的了。”
姬冰玉嘿嘿一笑,揉了揉額頭。
自家師父當真是貌美如花又心地善良,對他們底下這些弟子簡直是不能再好了!
得到允許的姬冰玉蹦蹦跳跳地落在了沈和歌身邊,見他還像是有些茫然,拉住了對方的袖子,對著容清垣道:“師兄之前答應我,等我成功引氣入體後,便教我控製法器形態的法術。如若師父沒事,我們便先退下啦!”
容清垣彎起眉眼,掩飾不住的笑意從他眸中傾瀉:“快去吧。”
姬冰玉得令後,歡快地拉著沈和歌離去。
她快餓死了!要趕緊找些吃的去!
……
容清垣望著遠去的身影,尤其是那穿著銀衫青衣的少女沒個正行的模樣,眼中又浮起笑意。
[看吧!天道我才不會騙人呢!]
若是姬冰玉在此,一定會覺得十分訝異。
許久未見,也幾乎沒露出人形的天道此刻正站在容清垣身旁,臉上帶著些許不滿,但更多的是畏懼。
[說好了啊,我幫你改變這些人的命運,你記得要助天柱重建!]
容清垣轉過身,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漣漪,赤紅與青色交融,仿若烈火正烹枯木。
他微微一笑:“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