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呐呐呐(1 / 2)

得到了酈無顏的召喚時,許多魔使並不在無顏宮旁。

他們有的正露天席地、揮汗如雨地研究生子大法,有的正找了幾個漂亮的青年男女玩著令人興奮♂的小遊戲,有的則更血腥一些,在密室裡不知做了什麼手腳……

總而言之,沒幾個乾正事的。

若是旁人敢在此刻打攪他們,丟了性命都是小事,單說這“丟了性命”之前所要經曆的痛苦,就遠非旁人所能抵抗。

西魔界西魔界,這裡可不是什麼講究禮義廉恥的地方,強者天生高高在上,弱者就該被人欺淩。

弱肉強食就是這裡不變的法則。

不過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白骨魔將酈無顏。

儘管他如今對外仍舊自稱“白骨魔將”,但實則旁人見到他時,都會稱一聲“魔君”。

畢竟距離上一位魔尊的消失,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了。在如今的西魔界裡,酈無顏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而且據可靠的傳言,這白骨魔將酈無顏在那魔淵中自有一番機緣。

那魔淵是何等陰森恐怖之地?西魔界以實力為尊,當年可是不少人對魔淵起了心思,結果一個也沒能回來。

唯獨這白骨魔將,雖被上一任魔尊打落魔淵,卻也自有一番機緣。

就憑這一點,不少人就對酈無顏心生忌憚,故而一聽是白骨魔將召喚,趕緊連滾帶爬的起來,匆匆忙忙地趕往了魔宮。

魔使司寇奇也在其中,他是最先趕到魔宮的那一批,一身鮮豔無比的熒光橙色在魔界陰沉無比的色調中獨樹一幟,不少人都瞧見了他,卻沒一個願意上前與他打個招呼。

能讓其餘魔使如此冷淡,自然也是有原因在的。

這第一嘛,就是這位司寇奇本人與那如今已不知所蹤的上任魔尊交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是西魔界的天下,酈無顏本就與酈撫卿有嫌隙,自然容不得曾經的魔族舊部。

司寇奇能留下一條命在,都是運氣極好了。

對,司寇奇的運氣極好。

酈無顏不是沒想過派人將司寇奇暗鯊,然而這位魔使的運氣簡直是出乎意料的好。

想派歌姬美妾作為細作暗中下藥,結果這家夥愣是不理不睬,躲開了每一次的投懷送抱。

想讓人以財寶功法引誘,將他帶往僻靜處處決,結果司寇奇偏偏不為所動,對旁人的挑釁理也不理。

想讓人設下鴻門宴,直接來個甕中捉鱉,結果那日恰逢動亂,硬是沒機會下手。

……

要讓酈無顏來說,他覺得這司寇奇身上也真是有幾分邪性。

不過萬幸,由於司寇奇這詭異奇葩的性格,西魔界裡也鮮少有人願意與他交好,這對於多疑的酈無顏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酈無顏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魔使,陰惻惻的眼神讓不少人的後背被冷汗浸濕。

眾魔使紛紛開始思考,自己最近可有做什麼惹怒白骨魔將的事?

譬如搶了他女人?

譬如搶了他珍寶秘籍?

譬如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好?

……沒有啊。

站在邊緣處的幾個相熟的魔使暗戳戳地互相交換了眼神,他們最近都在摸魚——哦不,都在閉門不出,完全沒有參與這位白骨魔將的種種計劃,怎麼看也不可能惹到酈無顏啊。

酈無顏站在他為自己打造的王座之上,輕易便將下方魔使們的神色收入眼底,他抬起手,學著上任魔尊的習慣性動作用指腹擦過了嘴唇。

“今日將諸位叫來,是因為一件大事。”

酈無顏說道一般時,忽然停下,他再次掃視一圈眾人,滿意地看見了他們的麵色愈發惶恐,終於大發慈悲地問道:“可有人知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麼?”

我們怎麼知道!不是你把我們叫來的嗎!

眾人心下腹誹,麵上卻分毫不變,堆著諂媚的笑意,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了“猜測”。

“能讓魔君大人親自動口叫我們前來,定非小事!”

“是啊,魔君大人英明神武、高瞻遠矚,能讓這樣冠絕於世的大人如此慎重,小的猜測,這定是一個關乎我西魔界生死存亡的大事!”

“哎,大人整日為我西魔界殫精竭慮,小的感激涕零,隻是大人也務必要保重身體啊,一切都要以大人身體為重,我西魔界之光複還要靠大人啊!”

眾人輪流吹捧,口中說著毫無半點卵用的鬼話,酈無顏臉上掛著的笑也顯得真心了許多,顯然也是聽得十分高興。

在場之人其樂融融,倒是誰也沒有發現,停在宮殿角落裡的一個如指甲蓋大小的天藍色飛鶴。

直到前麵的人都吹捧結束後,終於輪到了倒數第二個魔使。

他心中暗暗焦急,前麵的那些家夥幾乎把能誇的都誇了,他實在沒有詞了,眼看著酈無顏的目光已經轉到了他的身上,這位魔使心中凜然,當即發揮了畢生巔峰演技。

他迅速用手捏了點曼珠草的汁液,又迅速抹了把眼睛,做出了一副痛哭流涕的假象,嘴裡喊著“魔君大人為西魔界付出了太多,一定要顧念身體啊”,一邊滿臉是淚、抽抽搭搭地看著自己身旁的最後一位魔使。

“——司寇君,你、你怎麼看?”

嘿嘿,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位魔使心想,反正司寇奇平日裡就不受待見,如今再讓他出點醜也沒什麼!

突然被cue的司寇奇愣了一下,一臉迷茫地抬起臉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同僚,又看向了站在高處的白骨魔將酈撫卿。

酈撫卿看著這人滿臉是淚哭得奇醜無比的臉,心中嫌棄,他抽了下嘴角,目光轉向了司寇奇,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是啊,本將也想知道。”

司寇奇趕緊道:“魔君大人想知道什麼?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酈無顏勾起一個假惺惺的笑:“司寇魔使不必緊張,猜猜看,為何你現在會站在這無顏殿裡?”

酈無顏厭惡司寇奇,平日裡能不見就不見,所以司寇奇確實很少在這裡出現。

要是旁人遇上這事兒,心底肯定要轉個山路十八彎,正如職場社畜,起碼要揣測一番上司的心情再發言,然而司寇奇偏不。

他看向了酈無顏,眼中寫滿了困惑,耿直發問:“難道不是魔君大人傳音讓小人來的嗎?”

酈無顏被他一噎,麵上的假笑幾乎要掛不住,臉色更陰沉了幾分:“那你猜猜本將為何要叫你前來?”

司寇奇完全猜不到啊!

他苦著臉,小聲道:“魔君大人恕罪,容小人再思索一番。”

上任魔尊就說他天生沒有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司寇奇自己也知道,所以從不參與什麼動腦子的事兒,誰知道這一次偏偏是他被拎了出來。

不過司寇奇運氣好,這次酈無顏得到了那本被魔淵提及過的《幻音十二曲譜》,心情極好,因此也沒有在司寇奇沉默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將他拖出去發落。

在場的邊緣人物也不乏有與司寇奇交好之人,隻是礙於如今酈無顏在上頭看著,他們不敢提示,唯有一個膽大的,瞅準了酈無顏眨眼的空隙,飛速側過腦袋,對著司寇奇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笑臉?

這是什麼意思?

司寇奇眼看酈無顏的表情愈發陰沉,可嘴角還帶著笑,司寇奇就知道,倘若今日他答不出來,必定是要被酈無顏為難一番的。

雖然他運氣好,酈無顏每次都沒能殺了他,可是讓他這個小嘍囉脫一層皮的方式,簡直多得是。

不想被迫變成“奇扒皮”的司寇奇腦子從未有過的飛速運轉,他聯係到方才摯友傳遞給自己的巨大笑臉、聯係到那些魔使們今日格外亢奮的吹捧、聯係到酈無顏居然沒有在他沉默的第一瞬間就派人把他拖出去……

司寇奇悟了!

他一改之前之前的畏畏縮縮、含胸駝背,挺直了腰杆子,大聲嚷嚷道——

“小人明白!是魔君大人有喜了!!!”

……

……

“原來是西魔界的人,倒也不意外。”

長清子坐在上首,底下是那四位長老,幾人俱是神情從容,絲毫不見慌亂。

雲瀟真君道:“她自稱‘琴殺’,似乎是西魔界有名的女魔使之一。”

“我早先問過阿若,她說他們靈霄舫內,也有一個不太對勁的弟子,名字叫做‘凝紅’,似乎對應著名列四大女魔使之一的‘紅魔’。”

乾明真人難得吐槽:“這些女魔的名字真是奇怪,也沒個正經的姓氏,一個個的,生怕旁人不知他們出身魔界似的。”

容清垣抿了口茶,歎息一聲:“乾明真人久居門內,或許不知,這生在西魔界內的女魔,能活到成年已是幸運,能有修為的更是千裡挑一。”

“西魔界的魔人們,認為女子低賤,故而她們生來便沒有姓氏,隻有隨口取的一個名字,而這名字也會由著她們未來的主人隨意更換,譬如說那‘紅魔’之名,顯然便是由她的主人隨意取的。”

乾明真人皺眉:“她們不會憤怒嗎?”

容清垣輕輕一笑:“當然不會。”

雲瀟真君歎氣道:“她們對於那些‘主人’而言,就好比一個寵物,一隻貓兒或一個小狗,開心時逗弄一番,不開心時便一腳踢開。”

“雲瀟真君此言都是客氣了。”

容清垣放下茶杯,淡淡道:“貓兒養久了也有感情,小狗抱在懷中也有了溫度,常人皆舍不得下手。”

“這些女子對於‘主人’而言,更像是一個物件,好用就用,做錯了事就扔了。而能給一個物件隨口取個名字,已經很讓她們感恩戴德了。”

上首的長清子想起往事,不由長歎一聲。

“我年輕時遊曆,也曾去過魔界,那時還是由上任魔尊統領,他雖不怎麼管事,卻也從來容不得下麵的人這樣放肆。”

“可惜啊,種種波折後,竟是讓西魔界占領了先機,短短一百年,竟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長清子搖搖頭:“口中儘言瞧不起女子,鄙薄貶斥一番,可事到臨頭,心中卻又清楚她們最是聰明可靠。每每往四大派安排細作,幾乎儘數都是用的女子,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乾明真人聽得眉頭緊鎖,就沒放鬆過。

他雖然早就得知了消息,可最初“禹倩雪”入門時,他也是真心將其當做自己的徒弟看待的,因此得知了對方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冷笑之外,難免有幾分心賭。

容清垣的語氣平平淡淡,絲毫不帶波瀾,可這話的內容也太過驚悚,如若不是有雲瀟真君的佐證,和掌門長清子的那番歎惋,乾明真人絕不會相信這居然是真實存在於這世間的事。

久未出過門派的他難以置信:“怎會如此?這些女魔——很多事情上,她們作為‘細作’分明是占著先機的,卻又為何不反抗?”

容清垣掃了乾明真人一眼,低低一笑:“乾明真人這話,到讓我想起凡間發生過的一事。”

乾明真人自知容清垣絕不會說什麼好話,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什麼事?”

容清垣眉梢微揚,不緊不慢道:“既無粟米充饑,然則何不食肉糜?”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將他歸在了那等高高在上的蠢人一類,乾明真人不服氣,正要發作,卻聽一直沒做聲的樂水真人突然“咦”了一聲。

樂水真人最是擅長煉器,早前容清垣便將所有的材料備好,與他一道練出了那小如指甲、薄如蟬翼卻又堅不可摧的“驚鶴”,又故意逼得“禹倩雪”自曝,順理成章地將“驚鶴”附在了“禹倩雪”的身上,由著她帶入了西魔界。

方才眾人議論紛紛,唯獨他不曾發言,就是因為他在探聽無顏宮中的談話。

眼見自己的殿內又要起一場紛爭,見樂水真人開口,長清子趕緊轉移話題。

“師弟可是有什麼發現?”

長清子詢問道:“可是魔族有什麼異動?”

“這倒不是。”

樂水真人抽了抽麵皮:“正如清虛真人所言,這白骨魔將酈無顏得到了那《幻音十二曲譜》後,苦思冥想許久許久,還是召集了所有魔使共同探討。”

說到這兒,他扭頭看了容清垣一眼,毫不吝嗇地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血洗魔界的清虛真人,樂水心服口服。”

早在最開始,他們也曾擔心這一品功法秘籍被酈無顏得到後,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可容清垣卻告訴他們,自己早就替換了那《幻音十二曲譜》,就算琴殺把曲譜交給了酈無顏,也不過是個假的秘籍。

出於對容清垣的盲目信任,幾人倒是沒有懷疑,不過樂水真人萬萬沒想到,酈無顏會召集眾人共同商討《幻音十二曲譜》一事,居然也被容清垣料到了!

要知道這魔界可不比他們正統修仙界——哦不,即便是正統修仙界,不少人麵對秘籍的態度也是“最好我有,大家都彆有”的心態,鮮少會有願意與人分享的。

尤其是還是酈無顏這種將人聚集起來分享,簡直是聞所未聞!

樂水真人感慨道:“不愧是能教導五百隻鵝的清虛真人!果然有過人之處!”

容清垣:“……”

他聽見了乾明真人的笑聲。

往日裡,很少有人能讓容清垣無奈,不過自從五百隻鵝出現後,什麼都有了。

麵對樂水真人欽佩的目光以及真誠的話語,容清垣神情不變,淡定地掠過了他的話,反問道:“你方才神情有異,可是西魔界出了什麼變故?”

“哦對,差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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