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下城!我看你是在胡言!”
江望之忽然冷靜了下來,他抹去了唇邊溢出的鮮血,將劍插在擂台上,看著韶陽羽,眼中帶著寒意,極其冰冷駭人:“江流蘇?”
周遭的侍從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也不敢上前。
韶陽羽站在江望之的對麵,與他對峙,半點不露怯色。
江望之冷笑道:“幾年不見了,我原先還當你死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
“你很好。”江望之眯起眼,“……好得很。”
韶陽羽將琵琶橫在身前,並未開口。
與江望之對戰,韶陽羽並非如後期表現得這樣遊刃有餘,對方與她修為相同,又憑白比她更多出了幾年的經驗,老奸巨猾的很,韶陽羽並不敢大意。
她如今看似遊刃有餘,實則也是在借此調整內裡靈力,以防江望之還有什麼後手。
而鳳空澈看似坐在席上,心中卻急得不行。
他身上的藥效雖然即將過去,可到底還沒回複至原先金丹時的修為,一會兒若是江望之還有什麼後招,也不知他能應付多久。
就在這時,鳳空澈聽見身旁的修士抖著嗓子,顫顫巍巍道:“江流蘇是誰?”
鳳空澈回過頭,隻見是一個打扮得十分整齊的修士,似乎正是之前曾以身份自矜的鳳棲閣閣主的弟子,叫慕容秋來著。
隻是如今,原先還眼高於頂的慕容秋似乎已經要暈厥過去了。
鳳空澈搖搖頭。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出現——
“江流蘇是江城主女兒的名字。”
連天行站了出來,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整個人都變得亢奮:“她沒有死——她來複仇了!”
“勇氣可嘉。”
江望之的聲音忽然響起,他方才被韶陽羽的琵琶傷得不輕,此時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鼓著掌,哈哈大笑。
“但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有一個奴仆壓抑住心底的恐懼,諂媚地上前,他是江望之親信,往日裡真是他來回於地下城和江府之間。
“城主,小人扶著您。”
江望之抬起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譬如現在。”
他將手輕輕地搭在了親信的脖子上,神不知鬼不覺,下一秒,這親信就沒有了聲息。
直到最後一刻,他的臉上還留有諂媚,唯獨那雙幾乎要脫框的、驚恐的眼睛,顯露出了他死前的驚懼。
“你看,想要殺一個人就是這般容易。”
江望之神色癲狂:“他如此,你亦然!”
韶陽羽:“現在的你,殺不死我。”
“多年未見,江流蘇,你還是這麼天真,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女兒。”
江望之側過臉,對著擂台上的人發狠道:“你們來我江府不過是搏一前程!現在,隻要你們誰能殺了擂台上這個人,我就將江氏絕學傳授於你,從此以後你就是城主府的座上賓!我江望之對天發誓,決不食言,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這一瞬間,在場不少人是心動的。
腦子清醒如慕容秋,自然知道江望之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這些知情人。而連天行則是早就對江望之的人品有所懷疑,所以壓根沒相信他的話。
隻是剩下的其他人,就沒這樣冷靜了。
江望之抓住了他們的心理。
對於一些修士而言,隻要能出人頭地,方法也是次要——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江望之驀然回過頭,隻見是完全不認識的三個人。
哦,也不對,中間的那個女子倒是十分眼熟。
又或者說,在瞥見這個女子的一刹那,無論是想要上前相助江望之的修士,亦或是靜觀其變,隻想苟命的修士,他們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想法、甚至是所有的情感都在這一瞬間停滯。
此時此刻,他們唯有一個想法。
——美。
麵前站著的女子實在是太美了。
青衣白裙,氣質清冷,眉眼精致卻沒有半分輕浮,反而愈發顯出了她不可接近的冷淡,這樣的長相天生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然而她偏偏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剛剛開刃的寶劍,帶著橫掃一切的所向披靡,這不自覺地為她增添了幾分難以描述的絕豔。
冰肌玉骨,絕世脫俗。
就像是雪山,躲人性命,又勾得人心癢,想要攀登其上,一睹頂端豔色。
所有都愣住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樣的女子,才該用琵琶。
她曼聲輕語,將那軟糯小曲唱出,配著琵琶音的纏綿悱惻,也不知適合美景。
然後姬冰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曼聲道——
“呐!”
本想羞辱對方一番的江望之:???
在場所有心懷琦思的修飾們:???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麵前這個姿容絕豔的女子掏出了……
一把嗩呐???
江望之忽然覺得不對,然而他剛才自己發瘋殺了親信,此時那些侍從無人敢靠近他。
而姬冰玉可不會給江望之準備的時間,在呼喚了嗩呐後,幾乎不到一秒,趁著所有人不備之時,她直接吹奏起了嗩呐。
熟悉的呐聲。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調子。
熟悉的旱獺。
熟悉的鵝。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鳳空澈甚至有些麻木。
等到曲子即將終了之時,鳳空澈甚至有興趣在心中計算,這一次似乎多出了一些鵝少了些旱獺,還有了一絲絲極為詭異的陰間氣息。
有那麼一瞬,鳳空澈幾乎錯以為自己看到了遊魂——
等一下!
好像不是錯覺?!
轟隆隆——
在姬冰玉吹奏完最後一個音時,這偌大的擂台場忽然塌陷,無數驚叫聲響起,而與此同時,相隔不遠的一個高塔同樣坍塌!
“江望之。”
不等江望之回過神來,一個婉轉幽長,如泣如訴的聲音在場內響起。
“你害得我們好苦啊!”
江望之驚悚道:“月兒?!月兒你醒了?!”
他急急地想要起身,卻被自己絆倒,即便如此,江望之仍是抬起頭,喜悅道:“月兒你醒了?你何時醒的?”
他的聲音都在因喜悅發抖,卻依舊道:“你醒了……月兒醒了……隻要你醒了,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江望之深情款款:“無論世人如何誤解我,月兒,隻要你在,我就不怕。”
甩鍋倒是夠快的,轉移注意力也是一流。
若是被他做實了是為情所困,那麼日後傳言最多的,便是罵蘇芝月水性楊花,至於江望之,除去一個“心狠手辣”外,想必會有不少人惋惜他“情深不壽”。
姬冰玉等人早就料到了這點。
“江城主何出此言?”
蘇芝月表現得比江望之還要悲痛,不得不說,她的演技確實一流,光是淚盈於睫,楚楚可憐這點,就甩開巫九冰十個雁流蘇。
“難道不是江城主將我的身體囚禁於府中,以此為其一陣眼,布下這淫邪無比的攝魂大陣,以至於無數女子將性命填補其中,來成就你即將得到的‘金丹’修為?”
“不止是這些女子。”
蘇芝月悲憫地抬起頭,看向了坐在邊緣的十幾個修士,目光愴然。
“還有這些才俊們!江望之,他們都還年輕啊,你怎麼忍心斷送這樣前途無量、生機勃勃的性命,僅僅為了你那一己私欲?!”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底下的那陰森可怖的“地下城”已然露出了一角,不過除去個彆幾位,其餘人對於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並沒有太強的代入感。
然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牽扯到了自己的性命,總是更珍貴些。
蘇芝月繼續道:“若非是此番機緣巧合,我恰逢故人,有幸解開了一層迷陣從脫身而出,還不知幾時才能將你的陰謀公之於天下!”
江望之極其意外,他做出了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月兒,你怎能——”
“我對天發誓!”
蘇芝月抬起下巴,截住了江望之的話頭。
“我蘇芝月上述之言如有半句虛假,便讓我神魂俱散,此生去後,再無輪回之日!”
說完後,蘇芝月甚至還對著江望之挑釁一笑,全然是一派小人得誌之色。
然後,她用極其溫柔繾綣的目光看向了……
——舉著嗩呐還未收起來的姬冰玉???
從未體會過這種待遇的江望之:???
這樣的溫柔小意不是應該對著我的嗎?
蘇芝月,她的腦子,是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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