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讓哪吒下凡,就是希望他能夠解開心結,原諒生父,從而在歸位天庭之後更進一步。結果按人間的經曆來看,哪吒不僅沒有要原諒他在人間的生父的意思,反而已經開始著手要搞死他了。
要不是知道他沒有記憶,太乙真人都要以為他還記得李靖做的事情,所以對李靜輝也恨得牙癢癢,所以才要搞死他。隻能說真不愧是天生反骨的哪吒,就算是投胎轉世去渡劫,那也是照著自己的心意來做事,全然不顧及什麼人世情理。
薑令瑤問道:“什麼結呢?”
“親情的結。”太乙真人歎了一聲,“他和李靖雖為父子,實際上卻是仇人。他和殷夫人,也像是有血緣的陌生人。至於金吒木吒,哪吒更是沒有將他們當成過兄長。他自孑然一身,獨來獨往,看似灑脫,但心裡的結卻沒有解開的。”
“可是……”薑令瑤小心翼翼地看著太乙真人,“真的要原諒夫君的父親嗎?不管是哪一個,我都覺得該把骨灰揚了。”
太乙真人:“……”
好家夥,他的徒弟哪吒隻想著捅自己的父親。這個徒弟媳婦倒是更厲害了,看著甜甜軟軟的,居然想把人的骨灰給揚了?一時間,太乙真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師父師父。”薑令瑤馬上對著太乙真人笑得討好,“我們的重點是要幫夫君他解開心中的結,從而避開天人五衰,對嗎?”
太乙真人點頭,“對啊。”
薑令瑤說道:“既然如此,就不用原諒夫君的父親了啊。因為我們的目的本來也不是要他原諒他的父親,重點在夫君,不在其他人。他們兩個要是骨灰都被揚了,夫君心中的結說不定就解開了呢?”
“嘶,好像有點道理。嗯?不對。”太乙真人猛地發現自己被薑令瑤給帶偏了,“不是,萬一沒有解開呢?”
“那就再換一個方法。”薑令瑤認真道,“真正被傷害過的人,怎麼可能會原諒傷害他的人呢?那隻是委屈自己,讓自己痛苦,表現出原諒,而後叫眾人之間看著就和樂融融罷了。那不是原諒,是委曲求全。加害者等著被害者的原諒,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被加諸在身上的痛苦,怎麼可能說原諒就原諒呢?薑令瑤做不到,她心想也許隻有聖人做得到。但是她不希望她的夫君這樣去原諒,因為他心中的痛苦沒有倒乾淨。
太乙真人從未想過這一點。他想著當初被自己救活的哪吒眼底的痛苦和絕望,心裡一顫。原來過了這麼多年,這些事情他也都還記得。他一個旁觀者都記得,哪吒是親身經曆,又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了呢?
“與其要夫君痛苦地委曲求全,我還是希望他先報了仇,而後將這些糟心的事情都拋開。”薑令瑤的笑容柔和,仿佛人間的江南的三月春風拂麵,“等到仇恨都了結了,他就會慢慢地看開。有些事情不必非常原諒,看開了就會放過自己了,如此就會沒有心結了。”
她不知道自己對李優曇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是愛他的。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就是要保護他,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為他著想,而不是一句“為了你好”就擅自做一些他人厭惡的事情。
薑令瑤無法勸他去原諒自己的父親,不管哪一個父親都對他造成了旁人無法想象的傷害。她沒有親身經曆,也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為他著想,是她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情。
所以,她做不到開口勸他,也不想去做。
太乙真人說道:“對啊,還有這條路能走啊。”他一直都擔心天道會因為哪吒弑父的事情而對他降下懲罰,所以才一直攔著不讓他對李靖下手。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燃燈道人送給李靖的玲瓏寶塔的緣故。李靖時刻不離玲瓏寶塔,那寶塔克製著哪吒,叫他不得不在李靖的麵前低頭。這麼多年下來,這心中的恨意怎麼可能消弭呢?
跳出原來的想法之後,太乙真人覺得自己徹底通透了。“徒弟媳婦啊,那你就幫師父看著哪吒,彆叫他親手弑父就行,如何?”天道對於弑父還是比較在意的。
這個沒有問題啊。薑令瑤點頭,“好。”反正不能弑父,又不是不能做點彆的。總之,先收拾人間的李靜輝再說。
“好了,師父要去和人打架,下次再來看你。”太乙真人的拂塵對著薑令瑤一揮,就將她給送了回去。
他要去和燃燈道人乾一架,讓他給李靖玲瓏寶塔,讓他誤事。要不然的話,憑李靖那個廢物,哪吒怎麼可能一直被他壓著?太乙真人這些年也是憋得很,他憑著師父的喜愛和自己的高強法力,在師兄弟之間都是橫著走的,哪裡有讓彆人欺負的道理?
嗬嗬,燃燈道人是吧?他給他打成滅燈!
“哎!”薑令瑤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瑤池邊上了。“還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
她剛說完就想起了自己的短劍,低頭在床上找了起來。這個可不能沒有帶回來,不然她會哭的。
“阿瑤?”李優曇看著醒來便在找東西的人,滿眼疑惑,“你要尋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