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薑,還有一個。”
骨刀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了的遺憾。
放走了一個鳳欣然,就暴露了薑靄現在的不對勁。
薑靄有了一些力氣,她坐起來，緩緩說道：“那對男女應該有問題。”
那麼明顯的不將普通神力者放在眼裡，殘忍狠辣，不像是一般的神力者。
“他們避諱軍隊,不敢和軍隊直接接觸,背後應該是有彆人。”
薑靄喃喃分析著：“我現在暴露了也不怕,隻要我的相貌和她遇見的人對不上號，就不會有問題。”
能夠改變相貌,是她最大的優勢。
查星卡裡的機甲，她有假冒的骨刀和大熊貓機甲可以使用，意識空間是她最大的底牌。
如果她避諱這一點,一開始就不會動手。
能力可以遮掩,人都殺到自己頭上來,要是認慫死的就是自己，薑靄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殺人不像殺怪物,從上次洛雷塔的事情過後,薑靄發現自己現在動手,沒那麼大的心理壓力。
或許，是因為那對男女本身就是劊子手。
這次動手,還留著一個女人，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有些風波，她現在待在戰場確實有些不合適。
骨刀沉默片刻,忽然道：“會引起神靈的注意嗎？”
薑靄手指敲了敲太陽穴,沉思道：“我現在在懷疑,那幫所謂的神靈，真的全知全能嗎？”
如果全知全能，她有問題早就被抓起來了。
這麼久連女媧神的身份都好好的，說明神靈之間也在顧忌什麼。
她在戰場有這麼大的動靜，包括上次渡劫，也沒見有什麼神靈降臨。
神靈，或許真的被什麼東西所束縛？
“或者……”薑靄眉頭一皺，想到一個可能的問題：“女媧娘娘不存在這個世界，神靈找不到這個神，真出問題我早就該出問題，還有一種可能性。”
骨刀：“什麼可能性？”
薑靄試探推測：“神靈彼此存在爭鬥，阿凱和反神星域這樣的存在，讓我懷疑，找不見的女媧娘娘，對某些神靈來說，或許是一個扭轉的機會。”
這是個很正常的邏輯，女媧娘娘並不存在於這個星際，神靈和薑靄都清楚這件事。
神靈之間不可能互相不知曉情況，要祂們真的彼此見不到麵不了解那就是薑靄猜錯。
要是祂們彼此之間有聯係，女媧娘娘存不存在瞬間就能知道，一個不存在的神靈和一個有問題的信徒，還讓她逍遙這麼久，薑靄的推測很大膽：“或許有神靈暫時在壓製這個信息。”
100多位神靈，赫塞神隕落之後馬上就有彆的神靈接手，有能力的神靈為什麼不能獨霸所有信徒？
既然存在競爭，那就證明神靈不和。
神靈明顯也有人類的情感和偏愛，薑靄覺得，要是有神靈在其中搞事不是沒有可能。
神殿明明能求得神諭知曉真相，女媧娘娘沒有彆的信徒，薑靄看的出神殿很想查出她身上的謎團，卻好似沒有辦法。
這種感覺到了戰場以後，更加明顯。
骨刀知道，薑靄現在是從另一種角度考慮，它認真道：“很大膽的想法，但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真存在這樣的神靈，是站在薑靄這一方，還是希望薑靄惹出點事來，都有萬般可能。
“我現在希望這個猜想是真的。”
薑靄站起身，“不管祂有什麼目的，最大的可能大概是想看到意外的存在攪亂
這團渾水，祂或許能從中得利。”
前提是，這個可能性是真的。
“事情已經發生，我已經動手了。”一味的擔驚受怕並不能阻擋一些事情的發生，就像她治療阿芙，她也不能保證恢複正常以後的阿芙會變成什麼模樣，但有些事，開弓沒有回頭箭。
今天的事，要麼她死，要麼就是那兩個人死，隻是沒死透而已。
“他們肯定會調查一段時間，如果一個殘忍的劊子手說自己碰上了無法理解的事情，不會有那麼多人相信她。”
主要就是沒有證據。
多樣化的能力在星際聞所未聞，光憑女人的一麵之詞，要調查這些至少也需要一段時間，薑靄之前在彆的地方也沒有暴露。
她吸一口，站起身來，“戰場裡麵，並沒有黃發少女這個人。”
她從一開始就用的是薑靄的身份進的戰場，隻是變了模樣。
星際要是藏不住，那就往反神星域的方向跑。
她也往鳳欣然的身上下了標記，這次殺不了，總會有碰上的時候。
骨刀輕輕一聲歎息，似乎有些不忍：“小薑，你有沒有注意到，你和之前相比，已經改變太多？”
而這一切的變化不過半年而已。
薑靄愣了一下：“我有嗎？”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改變，或許是在看待事物的角度上和以前不同。
“如果是以前，你為了穩妥會跑。”
這一次她找到機會，依然要尋著千裡殺掉其中一個，戾氣在不知不覺間重了很多。
“在你剛造出我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你是一個很天真，很善良的造物主。你的想法很純粹，你那個時候的願望想帶我去你的家鄉看看。”骨刀描繪著之前的她：“你對一切都抱有樂觀的態度，現在，你在吸取很多經驗，你懂的越多，你的思慮比以前重了。”
人似乎永遠保持無憂無慮是最好的。
幾個月前骨刀還在學習這個世界的一切，現在它已經看著薑靄的變化逐漸出現。
它說出自己的一縷擔憂：“我其實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是壞。”
薑靄聽見骨刀說這話，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其實還很樂觀。”
活著就是勝利。
“沒關係。”骨刀伸出手，似乎想握一握薑靄，卻做不到，隻長歎一聲：“小薑，你始終要記得，你說過。會帶我們去往你的家鄉看看。”
“會的。”她鄭重點頭，“我不會忘記。”
她看向骨刀的手臂，忽然伸出手：“之前將你造出來時，我是照著機甲的模樣製造的你，現在，我應該可以試著再改變一下你的形態，你想要一雙像人類的手嗎？或者，你想變成一個人類嗎？”
骨刀抬手，語氣溫柔，“你可以改造我的四肢，在非狀態時，我也可以摸摸你，感受一下你的溫度。不過，不用變成人類，我最開始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小薑，我不需要和人類保持一致，畢竟我在你眼裡，是獨一無二的，對嗎？”
薑靄點點頭：“是的。”
不過剛才考慮的事情還是給了薑靄一定提醒：“骨刀，光靠我一個人，力量太薄弱了。”
她現在成為派羅城的執法官，還得自己親身上陣來進行兩邊偽裝。
她明明有一個更迅速，更便捷的方式。
“反神星域是一個很好的試驗場所，或許，在那裡，我可以發展自己的力量。”
最開始她並沒有發展這個力量的概念，以前她是孤身一人，到現在也隻是擁有了一群機甲生命的同伴。
但要真想管理好派羅城，從反神星域一點一點開始改變，一個人，是不行的。
她說出自己的安排：“我需要有一批對自己足夠忠誠的人，不需要它們自身的能力強大與否，但它們必須能有自己充足的智慧和學習本能，這樣才能替我管理好派羅城。”
薑靄的意思很明顯了，骨刀身為她的第一個造物，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你想造出像我一樣的存在？”
隻有薑靄親手創造出來的生靈，會對薑靄保持絕對的忠誠。
因為她是造物主，她對這些生靈，是絕對不能違抗的禁令。
薑靄搖頭：“每個都造成你這樣，我現在肯定不行。”
那就等於是每個都隨著薑靄一起成長，一個個造出來她現在時間不夠。
薑靄忽然想到一個重點：“難道人類也是這樣出現的？”
女媧娘娘當初創世造人，人類也十分弱小，他們看起來無比脆弱，卻也異常強大，能夠一手建立宇宙文明，人類是神奇的，矛盾與震撼，能同時在人類身上出現。
這個世界人類進化到壽命能延長許久，感覺也挺奇怪的。
骨刀來了些興趣：“難道你想創造新的人類？”
薑靄搖搖頭：“現在的人類是經過無數代進化而來的，我感覺我做不出來。”
而且她準備賦予新的生靈物種一種特殊能力——那就是偽裝成彆人。
這樣，它們隻需要進化學習，就能成為薑靄手中第一批生靈。
骨刀：“你有想法了嗎？”
薑靄點頭：“有了一點，首先第一點，要好看。”
骨刀：“……”
*
鳳欣然發現事情不對，在絕望之下眼睜睜看著阿暄咽氣。
阿暄臨死前釋放出的神力已經吸引到了軍隊的注意，他的神力化為了神力晶，而且還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消失。
還有剛才那個少女神出鬼沒的能力也讓人頭皮發麻。
為了不引來麻煩，鳳欣然隻能忍著心痛，將神力晶帶走，抱著阿暄的屍體坐著機甲離開了這裡。
因為鳳欣然的家族是星際著名的星盜組織之一，常年掛在通緝榜上，她身為星盜組織的大小姐雖然沒有露過臉，但引起軍隊注意很容易會被查出和星盜有關聯，她不能被抓。
上飛船離開神域戰場時，鳳欣然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和阿暄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已經攜手走過五十年的時光，她從來沒想過，阿暄會這麼快離自己而去。
她的眼淚湧下，想著剛才遇見的灰眼少女，她咬著牙，恨不得生啃其肉，抽其骨血。
殺人會讓她感到開心，隻有阿暄的死，讓她深深的意識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他明明不會死的，如果不是他們大意，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待在機甲裡麵。
是那個少女的能力有問題！
從沒有出現過的多種神力，薑靄猜測的不錯，鳳欣然第一時間覺得有蹊蹺，也對薑靄神出鬼沒的能力生出了一種懼怕的心態。
離開神域戰場以後，鳳欣然發出通訊給自己的父親，聲音全然崩潰：“爸爸，阿暄死了，阿暄他死了！”
“阿暄怎麼會死？”
通訊那邊的聲音也十分震驚：“你們兩個神者在一起，是碰上了誰？竟然能夠殺死阿暄？你們被軍隊抓住了？”
“不是軍隊，我們碰見了一個有問題的女生。”因為仇恨，鳳欣然咬著牙，說話哆嗦，語氣狠戾到極致：“她帶著一台骨刀機甲，使用了幾種不同的神力，
雷電之神，山岩神，還有智慧之神的空間之力！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阿暄就是這樣中了暗算……”
“你在說什麼鬼話？”果然，鳳欣然的父親根本就不信這樣的事情：“幾種神力，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們遇上了一堆神者，你產生幻覺了以為攻擊你們的隻是一個神者？”
“她還不是神者！”
鳳欣然咬著牙：“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擬態，卻有和我們一樣強大的神力，爸爸，那個女生是真的有問題！”
“……”
電話靜默中，鳳欣然尖叫：“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我沒有瘋，我親眼看見的，爸爸，你要相信我，你要替我幫阿暄報仇，我要那個女的碎屍萬段，我要讓她萬劫不複！”
鳳父揉了揉額頭，緩緩開口：“你現在在哪，有沒有危險？”
鳳欣然又哭了起來：“我現在在回來的路上，阿暄為了保護我死了，爸爸……”
“一切的事情，等回來再說！”鳳欣然的父親了解他這個女兒，一向膽大包天，殺神力者殺便殺了，非要跑到神域戰場軍隊的地盤去殺，他覺得他們遲早會得到一點教訓，但也沒想過，有阿暄和女兒在一起，竟然能被人直接殺死一個。
但他並不相信鳳欣然所說的幾種神力，他這個女兒本來精神就不對勁，阿暄的死對她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幾種神力，神靈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除非神靈隕落，否則一個人一生隻能信仰一位神靈，連神屬級都不敢有這樣想法，怎麼可能會存在這樣的人。
智慧之神和雷電之神首先就不可能，彆人不知道，他知道一些小道消息，這倆神靈應該是仇敵關係。
兩種神力共存一體？
簡直像場笑話。
鳳父：“阿暄死後的神力有沒有形成神力晶？”
鳳欣然：“有，我帶回來了。”
“知道我們的身份還往神域戰場跑。”鳳父忍不住嗬斥了一句：“鳳欣然，記住你的身份，你爹我現在還被掛在通緝榜單上，你是生怕我們鳳家不被你連累是不是？”
鳳欣然抱著阿暄的屍體還在哭，聞言，眼神卻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她不說話，鳳父也怕她惹出更大的禍來，安撫道：“你先回來，等我調查清楚，我會給你的阿暄一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