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起見,薑靄根據現有資料,調查了派羅城的每一處細節。
以上來說,墨西星直屬於上層加德塔星執法官管轄,上回見過一麵的西裡爾就是其中一位執法官。
隻要每個月交夠足夠數量的爻礦,一般上層星球都不會管墨西星上的事情。
更高一級就是女皇所在的首都星。
造成這種局麵據說是老皇帝當年離開神域時帶領了一批元老,這批元老如今駐紮每顆星球,層層剝削下,乾的也是陽奉陰違的事情。
墨西星短短數百年發展成這樣,這些人功不可沒。
往下,在墨西星上,每座城的執法官就是絕對權威。
雖然官方限製了和神域的交流,但並沒有限製這裡的人獲取反神星域的信息,是派羅城單方麵開啟了限製。
無法學習的人們,出去後就不再回來的平民,辛苦的勞作交完高昂的稅務隻能維持基本生活,更彆提光腦一類的東西,連基本帶有科技的物品都買不起。
惡性循環,永遠在為此掙紮。
這無疑是給薑靄提供了便利。
在洛雷塔的絕對權威下,一點緩緩的變動並不會引起上層的注意,通過記錄可以看到派羅城因為地勢偏遠,環境不太好,官員都不樂意來視察,執法官除非身死否則每十年才會更換一次,洛雷塔上位五年來上層星球隻派人來過兩次。
她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同星球的其他執法官。
正當薑靄在記錄派羅城信息時,她終於收到了好久不見的阿凱的信息。
發來通訊時,薑靄正看著光腦研究派羅城周圍地勢。
接通通訊,聲音渾厚:“喂?”
那邊沉默半晌,阿凱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在派羅城?”
“是的。”薑靄咳了咳,恢複了自己本來的聲音:“凱哥,有段時間沒見啊。”
他說回西星區處理事情,相當於銷聲匿跡。
阿凱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處理了點小事情,你現在在派羅城做什麼?”
“忙。”
薑靄拿他的話回應,不過薑靄還是遇到點問題,她是自己一個人憑著一腔熱血想做這事,對未來卻沒法有個具體的人商量,阿凱好歹是知道她一些秘密的人,薑靄便將目前派羅城的局勢講給他聽,說到最後,問了一句:“凱哥,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彆天真?”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應該是用來形容現在的她。
她憑什麼去拯救一個派羅城,又憑什麼去做到想象中那樣翻天覆地的事情呢?
“天真?”阿凱輕笑一聲:“你還記得上一次分彆你說了什麼?你說你隻是想去做一些事情。”
他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下:“確實天真,卻也是這個星球的幸運。”
薑靄緊繃的情緒,緩緩鬆了一塊。
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她或許隻是需要一些肯定,一個人帶著理想化的態度往前走,必須要有人用鼓勵抵消她向前的擔憂。
薑靄問阿凱:“凱哥,你做過的事情,會感到後悔嗎?”
“後悔?”
阿凱不由得想起自己當時衝動之下定下的決定,儘管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但人活著,就代表未來具有希望。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心口前依然猙獰的傷口,金色的眼眸掠過一絲暗芒:“我做過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後悔。”
他知道薑靄在擔憂什麼,站起身來,緩緩說道:“隻要你覺得做這件事會讓你感到痛快,想做就做。如果畏首畏尾,那一開始就不要去做這件事,猶豫隻會加重你的負擔。”
聽完阿凱這席話,薑靄如釋重負。
是這樣的。
她能毫不猶豫的殺掉洛雷塔,現在就不該再猶豫。
“你想改變派羅城,光是目前的手段還不夠,你需要將派羅城鞏固成自己的絕對力量,武器,錢,這才是立足的根本,反神星域沒有神力,你必須發展軍事力量,派羅城之後,就是其他的城市。”
薑靄心中一驚:“其他城市,攻占一顆星球?”
阿凱啞聲笑道:“你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和墨西星的政權體係作對,這是遲早的事情,趁著其他城市的執法官反應不過來控製所有人才是最便捷的手段,有了一顆星球作為基礎,你才有了和其他星球談判的資本。”
說的更為準確一點,薑靄這個想法,就是想要造反的雛形。
想要讓彆人過的更好,不能穩定所有體係,那都是一場空談。
薑靄還隻想著現在內部苟呢,阿凱就已經想到更遠大的目標去了。
薑靄一拍大腿:“說起來容易,現在還缺人,派羅城自己內部還沒搞定呢。”
這就好像還沒學會走就想會跑。
“我知道這事急不得。”通訊那邊,阿凱緩緩道:“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可以來幫你。”
薑靄有些驚訝:“你要摻和進這種事情裡?”
阿凱的低笑帶著幾分低諷:“或許,是覺得和平久了,想看到一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薑靄想了三秒鐘,“那你過來吧。”
掛斷通訊,阿凱身邊的怪物發出怪笑聲:“她可真的不是個正常人,不過,有你這個前車之鑒,現在出現什麼樣的瘋子我也能夠理解。”
阿凱撐著臉龐,飛速操控著光腦說道:“正常人不會看見這些事情就想著要造反,她的膽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去了一趟派羅城,薑靄直接殺掉了執法官,想的不是壟斷權利,而是讓那些人有更好生活。
說實話,阿凱完全不理解薑靄的想法和做法。
他不理解的是,薑靄到底來自哪顆星球,什麼樣的社會文明,會讓她生出如此的念頭。
“你也挺大的,正常人不會從小就想著要弑神。”
阿凱的動作倏地停住。
怪物再度發出粗嘎的怪笑聲:“你該慶幸,能遇見一個和你有差不多想法的瘋子,我等著看,你倆最後會不會把自己玩死。”
阿凱垂下眼眸,嗓音冷漠:“那你就等著,千萬要活到那一天。”
*
“我們乾嘛要送她回到這邊?”
深夜的派羅城,一群人悄悄摸進城中,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籠罩在灰色袍子下的少女。
她的身後,跟著同樣兩道穿著灰袍的身影。
後麵有一道男聲的抱怨聲。
“閉嘴。”
清麗的冷漠女聲開口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沒聽說過?”
“那也不用膽大大到直接將人給送回派羅城,如果被他們執法官看到,你能確保多蘿不被認出來嗎?”
隻是這抱怨聲在進入貧民窟後聲音消失。
他們住進了貧民窟中,打開破爛的小房門後,三人進入屋內,將灰袍脫下。
灰色眼眸的少女臉上布滿一些臟汙的痕跡,身後的一男一女,女的成熟豔麗,男的卻難掩青澀和莽撞氣息。
“先住在這吧。”
女人開口,卻是朝著灰色眼眸的少女:“你害怕嗎?”
多蘿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搖了搖頭。
衣袍下,她的小腹略微有些突出,但不明顯。
女人看著她的身影,歎息一聲:“我知道你不想回來,但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派羅城的執法官,沒人知道你之前被送往了哪,你現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等到那邊找你的動靜小點了,我們再將你帶回去。”
多蘿緩緩抬頭,她看向女人,麻木的眼神裡漸漸泛起一絲漣漪:“你們會成功嗎?”
女人噎住,隻是沉默。
男生坐了下來,有些嫌棄周圍的環境,但還是忍著臟亂給多蘿倒了一杯水,一邊抱怨道:“我的天,我都不敢想象我活著的世界還有這麼落後的環境,這裡連個基本的燒水機器人都沒有……”
“你給我小點聲。”
不知為何,從進入派羅城開始,她就感覺到自己身上有種被窺視的目光。
那種感覺讓她警惕,隻是有的時候,又恍惚以為這是她的錯覺。
女人警惕性更強。
派羅城她第一次來,之前知道這是多蘿的家鄉,她接到命令,便將多蘿護送了過來。
她坐在有些臟亂的凳子上,也不嫌臟,沒有回答多蘿的話,垂眸不知道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