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靄立刻開始決定前往神域戰場的事情。
隻要後續回來文化課一樣能完成,她畢業的事情就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薑靄回學校宿舍拿一些東西的時候,恰好撞見星諾來找自己的妹妹星言。
昨晚在戰場打過團戰之後,星諾和薑靄也算是有了一些初步接觸。
星言看見薑靄回來,眼神裡迸發出驚喜,當著自己的哥哥的麵,也終於能自然的和薑靄打招呼。
“薑靄。”
薑靄看著星言,停下腳步對他倆打招呼:“嗯,你們好啊。”
星諾看向薑靄,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轉過身來對薑靄說了一句:“你和你的新機甲都很厲害。”
“啊,謝謝你的誇讚。”
“這不是誇讚。”星諾的表情很認真:“我在說一個事實,剛升到神者級的人,很少有你這樣的戰鬥意識。”
薑靄打了哈哈:“自從成為神力者以後,我每一天都在戰場訓練,熟能生巧。”
沒有超強的天賦,那可不要靠百分百的努力彌補。
星諾果然也有些許疑惑:“你很喜歡戰場嗎?”
雖說神力者肩負一些責任,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天天泡在戰場裡。
“沒有。”薑靄現在不想過多討論這些事,隻道:“我進去拿一些東西就離開學校了,以後有時間再聊。”
星言聞言,立刻問道:“離開學校?你請假了嗎?”
薑靄覺得對她們說一聲倒是沒什麼影響:“不是,是我申請了前往神域戰場,以後就要長期待在戰場了。”
星言臉色瞬間一白。
她倒不是想彆的,脫口而出:“為什麼要去戰場?戰場很危險,你現在才進階班而已!”
神域戰場對神力者來說是機遇,但也不能忽略丟命的風險。
自己單獨前往戰場,不會有學校的保護,並不是說能百分百保證安全。
星諾也非常驚訝,他眼神複雜的看向薑靄:“如果你是為了畢業的要求,你完全可以選擇在畢業班之後前往戰場,你現在就去,是不是太早了?你是想去,弄製作機甲的材料嗎?”
“倒也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薑靄猶豫了兩秒:“是我個人緣故,我覺得,待在戰場比較適合我。”
星諾不知道該說什麼。
星言卻很糾結,她盯著薑靄,眼神裡帶著一絲祈求:“戰場很危險,真的很危險。”
她不希望薑靄去戰場。
戰場那是個十分凶險的地方,從出生到現在星言都不被允許接近神域戰場,她更難想象,會有薑靄這樣積極的要去戰場。
星諾看向自己妹妹眼中的糾結,他有些遲疑道:“薑靄,如果你是有什麼困難,我想,我可以試著幫助你……”
“我沒有困難,我隻是需要去戰場磨煉我自己。”薑靄知道星言是擔心自己,她帶著笑,走過來拍了拍星言的腦袋:“偶爾也會回來的,不是一直待在那邊,有事還是可以給我發信息,我看見就回,花朵現在保持一兩年不是問題。”
她說完這句話,不再遲疑的離開。
星言看著薑靄離開的背影,眸底一絲霧氣暈染,情緒好像不太平靜起來。
她的手指抓上星諾的胳膊,星諾感覺到胳膊上的輕微疼痛,儘管她將薑靄認成是朋友,星諾還是沒有見過星言如此失態。
他若有所思:“你很擔心她嗎?”
“當然。”星言看向星諾,語氣有些僵硬:“就像哥哥去戰場一樣,我會擔心,神域戰場,是個危險的地方。”
星諾一聲歎息,他也摸了摸星言的發頂:“星言,我遲早也會去戰場的。”
他是神權會會長的兒子,有些事情更不能逃避。
星言沉默。
良久,她抬起頭來,目光忽然帶著一絲堅定:“哥哥,如果我祈禱,祈禱的話,祂一定會給我神者的力量吧,我想和你一起去戰場。”
“不行!”
聽見星言這話,星諾麵色一駭,他緊緊盯著星言:“你不能去戰場!”
“為什麼?”星諾隻執拗的看著他:“如果我喜歡的人最終都會去往神域,你要我一個人一直守在星際等著你們的消息嗎?如果你們出事了呢?你有想過你在戰場回不來,我得知消息的感受嗎?”
她不是在詛咒星言,她隻是在說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星諾隻是一聲歎息,他摸著星言的臉頰,眼眸裡逐漸溢出一絲不忍:“星言,你連使用神力都會痛苦,家裡都不會允許你前往戰場的……”
一向柔弱的星言,好似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情緒激動起來:“可是我變成這樣,你們都很明白為什麼不是嗎?!哥哥,我害怕,我寧願跟你一起去往戰場,就算是死在那裡——”
“噓!”
星諾臉色大變的看向星言,他想讓星言不要激動,因為他不能進星言的宿舍,兩個人站在門口,雖說周圍還沒有人出來,星諾還是加上了一道防護屏障。
“星言,我們不要在這裡討論這些問題好不好,哥哥知道你心裡麵很難受。”
他的心臟也在緊縮,他感覺到了星言現在的情緒很不平靜。
薑靄要前往戰場,星諾將來也要前往戰場,她在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情緒上不太能接受。
星諾知道,她是害怕而已。
自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這也是林昭柯她們幾次讓自己前往戰場,但星諾依然拒絕的原因。
他至少要在這裡陪著星言畢業才行。
他能感到,越臨近那個日子的來臨,星言的情緒越不穩定,她今天被薑靄要離開的事情刺激到,正視到哥哥將來也會離開,整個人就不受控了。
“我不願意,我不想。哥哥,想想辦法吧,帶我一起去戰場,至少我能一直待在你身邊都好。”星言的眼淚湧了出來:“我不想留在這,我不知道神降還有多久,哥哥,我好害怕,我不願意當做祂的寵兒,哥哥,我想換一個神靈——”
“星言!”
星諾大聲嗬斥,可當看見星言絕望的神情,她哭到無力的癱軟下身體,聲音也變的虛弱不堪:“求求你……哥……你要帶著我一起去戰場,我想離開這,我一輩子都不想回來,我寧願當一個沒有神力的普通人,我不喜歡爸爸,也不喜歡媽媽,我隻有你了,哥……”
星諾抱著星言癱軟的身體,他的心隨著星言嗚咽的哭聲也在絕望。
他隻是和星言一樣大的年齡,他感受到星言的痛苦,眼圈也逐漸紅了。
周圍有同學路過,已經注意到星諾和星言的異樣。
他們有些奇怪,隻是在涉及到神權會的身份時又不敢過多探究,匆忙低下頭,當做沒看見一樣回到宿舍。
“哥……我討厭祂——我真的,好討厭祂……”
哽咽到絕望的語調,終於還是將一直以來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的不甘,她的害怕而怨憤,全在這一刻被發泄出來。
星諾將星言擁緊,死死咬住了下唇,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星言。
她的恐慌沒有任何人安撫的了。
“砰。”
宿舍門打開,薑靄出現在門口。
那一刻,她的表情有一絲怪異。
她的神力讓周圍的一切無所阻擋,星諾的屏障沒有擋住擁有特殊神力的自己,她聽見了。
她聽見星言帶著絕望說的那句話。
她說她討厭祂。
薑靄並不知道星言指的是誰,她隻是覺得有幾分震驚。
看起來柔軟內向的星言,會有討厭的對象。
她看見了情緒崩潰的兄妹倆,那一刻從他倆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的氛圍。
那種氛圍,讓她不太明白。
她小心走過去,試探著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星諾看見薑靄的接近,撤離了防護罩,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沒事,阿言有時候會不開心。”
薑靄有些不敢相信,“是……因為我要去戰場的事情?”
星諾:“不是。”
他很快否認,星言費力的止住自己的哭聲,帶著濃重的哭腔說了一句:“不是因為你。”
薑靄:“……”
這她實在費解,但兩兄妹的私事自己也不好打擾。
薑靄抿了抿,眼神複雜看向星言:“那我先走了?”
星諾和星言都點頭,薑靄不好多問,還是離開了這。
這個時候薑靄想不到更多,她隻能猜想,或許是因為家裡麵的事情?
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到了家裡,薑靄先對阿芙講清楚了自己要去往神域戰場的事情。
阿芙現在恢複理智以後人倒是變的通情達理了一些,雖然不舍得但知道薑靄離開時為了去增強實力,而如今她還在利用模擬戰場熟悉這一切。
“阿芙,你平時每天隻管在神域戰場訓練就夠了,等到了合適的時候,由你自己選擇,我會帶你去戰場。”
“我要去戰場!”阿芙眨巴著眼睛:“我知道戰場是什麼地方。”
虛空怪物橫行的地方,就像是在模擬戰場看見的那些一樣。
那是個真實殘酷的世界,她知道過去很危險。
這個時候的自己要去那就是拖薑靄後腿,阿芙非常大度:“靄靄,你去吧。一定要小心啊。”
薑靄鄭重點頭,在戰場自己有事的時候至少還能逃往雨城這個絕對安全的地圖。
隻要上次的事情不再出現。
薑靄處理好之後,就訂好了前往戰場的船票。
這個時間段,網絡上關於普通人和神力者的區彆話題沸沸揚揚的炒作了一天,原本女神會放出來的盼和會通緝名單似乎都沒受到那麼大關注。
也就在當天晚上,代表神靈在星際意誌的神殿終於站出來說了一句話。
大意就是,神靈高高在上不能違背,但星際的人都是一樣。
神力者和普通人都一樣,在為星際付出。
神力者鎮壓怪物,普通人得帶領星際發展,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話說的漂亮,暫時安撫了一些人的思想,但很快有人提出質疑。
【為什麼現在星際的掌權者都是神力者,見不到幾個普通人占據高位擁有絕對話語權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句話的質問就是麵向整個社會的質問。
如果人人平等,為什麼神力者能夠掌握大部分權利,普通人卻無法走上高位?
即使是薑靄都看出了一些問題。
她不了解網絡形式的變化,但也知道,在神靈強權的社會下,普通人被壓製是必然狀態,在之前的幾百年,星際就有了這種看似‘和平’的局麵。
神靈隨機賜予力量,而普通人不明白其中差彆,怨念一直存在,隻是被強勢力量鎮壓。
普通人看似是認命了,但盼和會的事情仿佛是在激發某種矛盾。
神殿剛平息,新的質問來臨,薑靄看了星網上的熱搜轉變,大概估計出了一點。
好像有人在帶節奏。
有人在挑起這場對立,似乎預示著某些事情的開始。
她放下光腦,在思索。
是想趁著這件事,徹底攪渾這潭水,做這件事的,是被通緝的盼和會,還是誰呢?
消失的娜塔亞,又挾持著飛船到達了什麼地方?
薑靄一路都在思索這個問題,飛船經過幾天時間飛行,到達了接近神域附近的邊境星,她們要在這裡更換正式前往神域的龐大飛船。
來來往往中,薑靄看見了一個五歲小男孩活潑奔跑著,結果不小心撞見了一個神力者。
小男孩哎呀一聲,摸著自己的額頭跌落在地,仰頭看見了年輕的神力者,身後跟著一台神力機甲。
年輕的神力者當時皺起了眉,他身邊的神力機甲顯眼,小男孩的母親嚇的臉色蒼白立刻道歉:“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們向您道歉。”
神力者隻是輕抿嘴唇:“這麼大了不會自己注意?碰見脾氣不好的,神力機甲不長眼睛,你兒子可就危險了。”
女人嚇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小男孩也被神力者的氣勢給嚇的掉出了豆大的眼淚珠。
他抱住自己母親的小腿,卻有些不甘的看向這些神力者。
周圍有路人視線看過來,神力者的同伴忽然走出,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行了,你跟普通人計較乾什麼,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即使是說著不計較的話,也是一種輕描淡寫的敷衍。
好像隻是在說,我寬宏大量才不與你計較。
這隻是星際眾多一個小插曲而已。
之前薑靄隻能關注到自己,如今盼和會的事情爆發,她多了不同的視角,看到了星際人的不同生態。
她當初覺得這樣的世界新鮮而有趣,她憑著自己的主觀意識觀察到了神靈的偽善,看到了反神星域那群苦難的人們。
如今漸漸明白,在星域這邊,普通,似乎也成為了一種罪過。
和瀆神星相比,他們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所謂的平等也隻是許多人的自欺欺人,神力者在不知不覺間的地位變化已經預示著,這確實是一個不對等的社會。
她沉默著低下頭,如今的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她隻在路過小男孩身邊的時候,塞了一個熊貓玩偶給他。
小男孩接過熊貓玩偶,眼淚倏地止住,他有些驚訝的轉頭看向了薑靄離開的背影。
薑靄現在還沒到神域不能隱藏身份,她學著彆的神力者全身裹進袍子中將自己隱藏了起來,上飛船時驗明身份便夠。
人群中,有個披著藍色鬥篷的女人看著薑靄剛才所做的事情,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幾天後,薑靄到達神域戰場,在要進入戰場之前,她先朝阿凱問了下娜塔亞的信息。
結果很明顯,娜塔亞失蹤到現在都沒找到,阿凱懷疑娜塔亞是掉落到了離反神星域更遠的地方,所以才一直沒消息,還有個更糟的結果,那就是娜塔亞被不明勢力抓起來了。
薑靄沉思一下,還是讓靈初去將多蘿和餘彥茗控製起來。
既然娜塔亞已經不見,她倆要是收到消息肯定會不安,還不如直接將人困在派羅城從他們口中知曉真相。
多蘿肚子裡的孩子一定不簡單。
她讓靈初儘量讓對方不要激起逆反心思,過段時間她來派羅城一次。
看看光腦裡麵盼和會一長串的通緝名單,薑靄進入神域飛船,正式進入戰場。
*
沼澤樂園,神者級以上戰場。
在沼澤樂園,沒有白天,隻有黑夜。
到處都是泥濘坑窪的沼澤地,全程最好是利用飛行機甲,否則一旦被怪物拖入沼澤池,就會越陷越深,沼澤裡能夠融化神力機甲和腐蝕神力,稍不注意命就交代在這。
這裡的怪物外形自然也挑戰者人的承受極限。
一般星際一些外觀令人掉SAN值的機甲大部分材料都出自這裡的怪物。
特彆是海洋之神的信徒,美人魚的神靈擬態還挺美的,但他們擅長使的機甲材料就出自這裡。
令人不適。
黑暗的夜晚總會帶著一種不安感,薑靄一進入這張地圖總會聽到耳邊傳來偶爾的低語。
像是有人無意間談起一句話,在薑靄耳邊響起,一種古老晦澀的語言,又像是隔了一層霧鏡的特效,讓薑靄聽不真切。
之前第一次來神域戰場時好像也聽到過。
“砰!”
再度用神力殺掉一隻從沼澤池裡竄出的泥巴怪時,耳鼠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嘰嘰嘰嘰!!”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沼澤池的怪物總會濺落濕軟黏膩的黑色泥點,散發著難聞作嘔的土腥腐爛氣息。
原本還覺得日子能過的耳鼠在看見這張地圖薑靄選擇用它時恨不得昏過去當沒來過。
獬豸在來到神域戰場後便發出了一絲感歎:“真是,好奇怪的世界啊。”
薑靄看見耳鼠實在叫得慌,還是換成了獬豸出站。
獬豸騰空而起,薑靄沒坐到它肚子裡,改為騎在獬豸身上,但獬豸身體太龐大,說是騎還不如說就是坐在上麵。
薑靄詢問獬豸:“前輩有什麼想法?”
獬豸闔動鼻翼:“像是某種遺落的秘境,我感受到了很強烈的怨氣,但沒有生命的氣息。”
是的,這和她感覺出來的差不多。
虛空怪物,沒有生命,隻靠怨氣生存。
“滴滴——”
手腕光腦傳來通訊波動,薑靄一看,是【給弗迪南德當狗】透過光腦對自己發來信息。
【給弗迪南德當狗】:妹控說你來神域戰場了,你在哪個戰場?
神域內部,還是可以聯係外界的,隻有一些特定的科技東西不能直接傳輸進來,信號傳送倒是影響不大。
【過於正直的我】:沼澤樂園
【給弗迪南德當狗】:這地圖挺惡心的,你自己注意,我現在在神城,要是遇見了還可以麵個基(* ̄︶ ̄)。
【過於正直的我】:好啊。
這些大佬現實當中是什麼身份,她其實也挺好奇的。
“咕嚕嚕……”
氣泡的爆裂聲。
路過一塊沼澤池時,薑靄看見了一台已經被腐蝕的隻剩一半的神力機甲。
她的視線還看到了裡麵已經腐化一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