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裡希·美因茨的麵色看上去頗為的複雜。
在這個房間之內備用的燈光閃爍了起來,愈發照著他那一張英俊如同雕塑一般的臉龐,閃現著一種特有的魅力。
隻是,他那極為陰沉的麵色打破了這一種魅力,讓人無端覺得心裡一怵。
賀少征緩緩的走了進去。
海因裡希·美因茨閉了閉眼睛,隻是微微的伸出了手指,便讓周身的保鏢向後退。
他的聲音很輕,“現在,慢慢的舉著槍來到我的麵前吧……你不是應該一直都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麼,賀。”
賀少征靜靜的看著他。
他在腦海之中不斷的想著——
——這是不是又是一個陷阱?
——憑借海因裡希·美因茨所擁有的才智……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讓自己帶著武器來到他的身邊?絕對不可能……
賀少征沉沉的看著海因裡希·美因茨,最後,就這樣舉著手中的槍,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坐在位子上的男人走去。
看到賀少征向他走來的動作,海因裡希·美因茨的眼眸微微的放柔了幾分,不再像原來的那麼陰霾,就像是那雨後經曆了洗滌放晴了的天。
這不像是美因茨家族的族長應該擁有的眼神……但是,賀少征卻不得不承認,在這一段時間他所布下的騙局之中,海因裡希·美因茨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著他。
溫柔的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瘋子。
賀少征就這樣慢慢的走到他的麵前。
海因裡希·美因茨對他微微的笑了笑,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陰霾,伸出手,將此前家族護衛隊的成員給他倒的一杯酒水放在了賀少征的麵前。
賀少征沒有喝,仍然冷酷的舉著那一把槍,正對著海因裡希·美因茨。
“看樣子你似乎已經知道了我已經恢複了記憶……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是騙你的,那麼又何必惺惺作態?”
海因裡希·美因茨聽到這句話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端起了酒杯,放在了自己的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我從來都不是什麼癮君子,對於酒,也隻是適當的淺嘗輒止……然而,直到我遇見了你一切的一切都打破了。“
“在當年,向你告白的那一晚,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妄想通過酒精來麻痹我的神經。”
海因裡希·美因茨淡淡的說道,“賀,如果不飲酒的話,我就沒有辦法自我催眠,沒有辦法告訴自己你其實是愛我的……”
“——我甚至沒有辦法在清醒的狀態下,看你的眼睛。”
聽到男人的話後,賀少征嗤笑了一聲。
他坐在了男人的對麵,將對方推過來的酒杯端起,也沒有喝,隻是淡淡地看著那清透的液體。
賀少征說道,“現在再說這一切……不覺得太可笑和幼稚了嗎?”
海因裡希·美因茨看著對方的雙眸,隻覺得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
海因裡希·美因茨低聲說道,“……我做了改變。”
——改變?
男人的眉頭猛地一跳。
——嗬嗬……這可真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賀少征一字一頓的說道,“是,你的確是做了改變,從最一開始的囚禁,到了最後我們再次相逢的時候,你想到的是通過洗掉我的記憶,塑造一個你想要的瓷娃娃,來掌控我的生活,讓我們在一起。”
“——你覺得這就是你所說的改變……你覺得你退步了嗎?”
海因裡希·美因茨沉默了片刻。
他的臉龐,在此時此刻,被光分割成了一道一道的剪影。
這一名麵色蒼白的歐洲男人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認識到對賀少征心動的時候,那個時候,賀少征還沒有認識褚雪堯,他其實是有著大把的時間,像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對他好,讓他習慣自己,停留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然而,有一件事情卻讓他的想法發生了轉變。
在某一個小國家的酒館的門前,賀少征微笑著接過了那年輕女孩的酒杯,女孩看他的眼神帶著熾熱的溫度,而賀少征看著她的眼神裡,也帶著那麼一點彆樣的意味。
“海因,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可愛嗎?”
賀少征微笑著問道。
……這就是區彆。
海因裡希·美因茨在心頭如此想到。
除了在遇到褚雪堯之前,賀少征根本就不曾對哪怕任何一個男人動過心。
是褚雪堯的存在讓他意識到了,原來他也有可能是喜歡男人的。
但是……這個人卻唯獨不可能是自己。
海因裡希·美因茨忘不了他第一次告白的時候,賀少征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目光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緩緩的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