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
隻有遠處其他客人桌上杯盤碰撞, 一點細碎的脆響。
小櫻往杯中倒水的動作停住了。
哪怕是素來懶洋洋而不愛驚訝的鹿丸,拿筷著的手也僵在半空。
是雛田打翻杯子的聲音打破這沉默——
她慌亂地拿出紙巾:“對不起對不起、天天學姐沒沾到吧?”
天天坐在她邊上,也拿紙巾幫忙:“沒事, 不用道歉。”
茶水沿桌邊滴落, 一連串,滴滴答答。
小櫻恍恍惚惚地回了神:“鳴人你……”
她淺綠色的眼睛緩緩轉了過去,看了看鳴人, 又看向佐助。
此事的另一個中心人物不動聲色, 佐助輕輕把紙巾推了過去,得了雛田幾聲感謝。
被一堆眼神凝視,是要做出一點回複的。
所以他抬起那雙烏黑的眼, 睫毛又長又直, 看人時顯得冷漠:“鳴人說的沒錯。”
頓時一片嘩然。
鳴人嘛,意外性第一的忍者, 雖然說了這種話,但下麵也不是沒有可能馬上接一句“啊哈哈我開玩笑的啦我和佐助不可能的”。
但佐助不一樣。
他從不輕易開玩笑。
所以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有任何一點虛假成分。
牙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結結巴巴地問:“你們倆不都是男的嗎?”
小李也有著同樣的疑惑, 但他自以為想到了一個天才的主意:“難道……佐助君其實是佐助醬嗎!”
佐助:“……”
他無奈地歎了歎氣, 讓鳴人搶過話頭解釋:“怎麼會啊我說,佐助就是佐助!”
鳴人:“沒有規定說男的不能和男的在一起嘛。”
井野一拍桌子, 指著鳴人:“你這人,無聲無息地乾了這種好事!”
她搖著小櫻的肩膀哀嚎:“這可是佐助啊!!!我們同級都喜歡的佐助!被你給拐走了!”
佐井掛上了怪異的微笑:“井野……”
他眯起眼睛:“這樣也不奇怪呢。”佐井淡定地說:“當年我就覺得鳴人君太執著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關係啊。”
鳴人喊:“當年還是朋友啊我說!我告白沒多久好不好!!”
佐助微微側過頭, 不去理這一出鬨劇。
鹿丸皺眉:“麻煩死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你自己去跟六代目交代去。”
他是在場少有的考慮到後續事項的人,一想到就頭疼,哪怕是奈良家這樣的好腦子也覺得分外鬨心, 絕望地擺了擺手。
寧次在最初的驚訝後,很快恢複了淡定:“恭喜。”他舉起杯子,朝兩人的方向敬了敬。
這一舉動帶著眾人也迷迷糊糊地舉起了杯子,鳴人開開心心地一個個碰過去:“謝啦我說!”
眾人神色各異,但都還是帶著喜色,祝福了幾句。
一餐飯,尷尬而快活地結束了。
隔日正好是休息日,鳴人拉著佐助往卡卡西那裡跑。
同學知道了,老師也得知道。
為了當第一個告訴卡卡西的人,鳴人鄭重地跟聚餐的人拜托:不要提前告訴卡卡西老師。
今日豔陽高照,天氣很好,一改之前的陰雨天。
卡卡西看到他們,無奈地歎氣:“你們倆半個月來我這裡多少次了?”
雖然是抱怨的語氣,但聽得出來幾分高興。
佐助盯著卡卡西垂下來的銀發,忽然有一種微妙的「空巢老人獨守老家」的感覺。
他麵無表情地想:錯覺吧。
卡卡西去幫他們拿茶水,鳴人蹦跳著跟了過去,佐助坐在廳裡,淡定地掃視著這裡邊的環境。
著實有了些年頭,陽光落進來,散出些許木製特有的古樸香氣。
內斂,安靜。
其實和卡卡西很像。
結果下一刻,佐助就聽到鳴人大喊大叫:“卡卡西老師你淡定啊!”
佐助:……
半晌,廚房裡走出來兩個人。
鳴人自然地貼到佐助旁邊,卡卡西目睹了全程,不由得咳了一聲。
他放下茶壺,猶豫了片刻,才緩緩說:“你們兩個……”
佐助冷漠:“知道了就不用吞吞吐吐了。”
卡卡西不由得噎住,不輕不重地歎氣:“我其實早有預料。”
他喃喃:“隻是我以為……”
少年們安靜了,看著退休的六代目,他的眼神逐漸空茫。
“雖然會有很多事情,”卡卡西無奈地彎起眼睛:“但老師很高興。”
佐助的眼中劃過一些疑惑。
“高興……”卡卡西倒了三杯茶,分彆推給在場幾人:“高興你們的勇氣。”
也高興你們還有勇敢的機會。
銀發的男人,曾經以冷血無情出名,後來當了個懶洋洋的上忍,不靠譜的老師、靠譜的火影,木葉見證他所有的變化。
卡卡西無意識地摸上跨過眼睛的那道疤痕,如今那瞳孔是黑色的。
不再是紅色。
他長籲一口氣,微笑道:“老師會幫忙的,你們不用擔心。”
鳴人歡呼:“卡卡西老師真好!”
佐助以審視的眼光看了看他,抿了抿唇:“不用你亂操心。”
“好好好。”卡卡西哄小孩一樣:“小櫻跟我說準備好了,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兩天後我說!”
卡卡西:“那好,到時候我也會去醫院。”
佐助皺眉:“你去做什麼?”
“好歹是我的學生啦。”卡卡西摸了摸佐助的黑發,他不會承認自己想這麼做很久了:“還要準備吧?你們先回去吧。”
歸程,佐助低聲問鳴人:“你剛剛怎麼跟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