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
“但是打不著火兒有什麼用？”黃璘嗤笑一聲，又點上一根香煙。
“啪！”紫水晶的Zippo打火機翻開，點著香煙。一舉一動，自然而又瀟灑，在女大學生眼裡，卻貴氣十足。
黃明理見了，不動聲色地撇撇嘴。
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他三叔身邊一大群。
“ 小叔，咋辦啊？”黃明理問他。黃家上一代，養子黃璘年紀最小，黃明理小時候都是叫他小叔的，後來被本人強製改了口。黃叔，黃叔，跟叫外人似的。黃明理早就不滿意了。現在自認不著痕跡地又改了回來。
黃璘一聽，深深地看了一眼黃明理。而後，在後者迷惑的眼神下，扯出一個懷念、愧疚……總之很複雜的笑容。
最後，黃璘伸手狠狠地揉揉黃明理腦袋上的頭發。他漂的那縷黃毛在一頭“鳥窩”中十分醒目。
揉腦袋，這是黃明理小時候黃璘經常性地動作。黃明理沒顧得上發型，反而覺得心中一酸，眼裡一熱。
“都把我發型弄亂了。”黃明理梗著脖子，掩飾性地扭頭說。
黃璘看破不說破，掏出手機。
“ 我打個電話叫人來接。你不是還要去找你的小夥伴兒嗎？”
“嗯嗯！”黃明理狠狠點頭。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用的。”冷風裡瑟縮的男大學生道，他已經把外套給了女朋友，所以是最扛不住凍的。
“ 我們之前就試過了，”他說，“ 可是手機根本沒信號。”
黃璘解鎖手機，一看真是如此。他瞥了一眼車外的二人。男朋友把外套給了女朋友，甚至要擁抱她給她遮擋寒風，可是女朋友卻在黃璘一個眼神掃過來時敏銳地察覺到，企圖和自己的男朋友保持距離。
“嗬～”黃璘心下好笑，瞥見冷風中瑟瑟發抖的男大學生後，卻開了尊口讓兩人上車。
“進來吧。雖然打不著火兒，但好賴空調還能用。”
女大學生眼睛一亮，朝黃璘嬌笑一聲，率先打開車門。
“ 那真是謝謝您了。”
不過還沒等她上車，她的動作就僵住了。
因為黃明理突然從車窗探出投來，“ 哎，哎，哎——你們看，那是不是公交車？”
眾人聞言望去。
——還真是公交車！
白底紅條的老式公交車緩緩朝這邊駛來。許是因為已經半夜，上麵的人不多，隻有寥寥幾人。
一見有離開的希望，女大學生也顧不得上這兩不能動的豪華跑車了。小跑過去攔公交車。
“哎！師傅！能停個車嗎？行行好，我們的車拋錨了！”
“吱——”沒想到司機師傅的心還挺好，真的停了車。
“ 謝謝您啊！”女大學生道謝上了車，卻差點兒裝了人。
這是一身黑色棉襖的中年女人，她手裡攥著一把零錢，另一手朝她伸手——“買票。”
“原來不是公交而是長途班車啊。”女大學生嘟囔了一句“怪不得”，然後拽著她身後的男朋友，“你買票，我去占座。”
也不知道這寥寥幾人的小班車有什麼“座”可占。
男大學生苦笑一聲掏錢買票。這時拔了鑰匙鎖好車門的黃璘也上了車。
見到售票員，黃璘心下奇怪。
雖然他幾乎沒有坐過公交車，但是還知道一些常識的。
現在都2019年了，彆說公交車現在是無人售票，投錢箱都能掃微信付車票錢了。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售票員？
而且車上彆說刷卡器了，連投錢箱都沒有。車廂又小又破，還沒空調。這算哪門子的公交車？這公交公司是窮瘋了嗎？淘來個□□十年代的破班車兒當公交車使？
——等等……□□十年代？
黃璘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心裡吐槽一停。他抬頭往車頭一探。看清公交車車頭上的數字——330後，瞬間像是見鬼一樣瞪大眼睛，瞳孔猛縮。
一回頭，見黃明理已經上了車門的第一個台階，迅速伸手把人推下去。
“哎呦我去！”黃明理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
“小叔，你乾嘛啊！”黃明理揉揉感覺碎成四瓣的屁’股，一臉莫名奇妙。
“ 彆廢話！快走！”黃璘隻來得及吼出這一句，還沒動作，車門便“啪”地一聲合上了。
“啥？”
沒等黃明理反應過來，公交車已經開動了。
“ 哎！等等，我還沒上車呢！”黃明理拍打著車門，裡麵的黃璘同樣拍著車窗。他的神情激動，似是焦慮不安。兩人隔著一扇車門，卻如同身處兩個世界。他們聽不懂對方的聲音，黃明理隻能就著微弱的光亮勉強看清黃璘的臉，他的嘴唇不斷地動著，一張一合地都在重複一個字。仿佛是在說——“走！”
黃明理追了一段路，公交車卻越開越快。最後，竟然慢慢變得透明，連人帶車，都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這時，公交車上的黃璘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他緊繃著心弦，回頭一看——是售票員。
“買票。”她說。
售票員麵無表情，話語也毫無情緒波動。似乎是個隻執行命令的機器人。再看坐上座位，相依的那對大學生情侶，他們已經和車上的其他乘客一樣，仿佛剛才根本沒有看到他發瘋般拍著車門的舉動。兩人神色如常，互相依偎，仿佛真是一對恩愛的情侶，不施舍他哪怕一道目光。
“……”
黃璘心裡一沉。而後他隻覺得自己身體已經不受控製。他沉默地掏出錢來，遞給售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