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裡頭又傳來聲音道:“朕觀會稽郡去歲前歲皆無積案上報,聽聞是你之功?”
因為開著車窗的原因,始皇的聲音比方才更清楚了,除了低沉和威嚴外,還有一絲淡淡的疲憊。
周寧低著頭,長話短說的回道:“臣隻是偶爾提些建議,不敢獨占此功。”
始皇的視線穿過旒珠落在周寧身上,聲音嚴肅威嚴的問道:“你於驗屍驗傷上很有些心得見地,從何處學來?”
這要是一個回答不好,問題就嚴重了,她從何處見過那麼多屍體傷口,是真的動過手還是如何?這要是一個個都親自見過,她手上得染了多少鮮血。
不過始皇有此疑問,卻不是叫人查她,而是召見她親自詢問,想來此時對她的觀感應是可用的人才而非要滅殺的異類。
所以周寧語氣平穩的說道:“臣雖身體孱弱,但心誌要強,喜讀書喜觀察,為令吏時,遍讀縣衙案宗,發覺死者隱情多可從其傷口要害尋到端倪,故對其死因頗為關注,若有不解不明之處,便用活畜替之,又關聯總結許多案件,故而得出些許驗屍驗傷的經驗。”
“哦,說來與朕聽聽。”
周寧凝神聽著車內的動靜,隻聽旒珠的聲音一晃後慢慢趨近於無,想來是始皇靠在了什麼之上,這是有放鬆放心之意,周寧心中一定,卻又聞次車開窗之聲。
周寧心頭歎息,斂眸回道:“臣最初審一命案,以一活豬一死豬置於火中,以驗死者是否亡於火中,而後得到死於火者咽喉處有煙灰碳末附著,隻是破壞死者遺體以驗其死因,到底為大多數百姓所不願,故在這之後,臣留心觀察同樣死於火中的屍體,發現死於火者還有一特征,便是四肢屈曲呈鬥拳樣。”
次車處傳來一聲輕笑,笑聲中有一種頗感興趣的躍躍欲試。
周寧隻當作沒有察覺,接著回道:“如此以物類比,多觀察多總結,便能得出一些淺薄經驗。”
“嗯,”始皇沉聲吩咐道:“將你所得記錄下來,傳與眾吏補充核實,往後可做令吏斷案之依據。”
這是讓她編書的意思,就如同南郡守騰,便編寫了《語書》和《為吏之道》,列出了作為官吏應當具備的道德素養,也是吏子需要學習的教材之二。
這雖然增加了周寧的工作任務,卻是有提拔之意。
“諾。”周寧略帶喜意的躬身應下。
車內又響起旒珠輕輕晃動的聲音,而後周寧聽見始皇道了一句,“退下吧。”
隨後便是車窗關上的聲音,一禁軍上前領著她和殷通兩人往外走。
周寧心下一鬆,微微勾唇,她方才道黑連始皇的衣角都不曾見到,不想自己穿過層層包圍也是亦然。
出去不用豎著穿過層層方隊,而是直接橫向退到路邊,周寧轉身往後退的時候,沒有錯過次車窗口那張興趣盎然的笑臉。
周寧淺淺的笑意凝住了,再過三個月,便是這位次車的主君臨天下了,而他登基之後也會有一次東巡,那時陳勝吳廣還沒有起義,可真是……災難啊。
一陣鑼鼓聲響起,不一會始皇的儀仗再次啟程,
殷通對周寧勉勵了幾句,周寧便又咳嗽了兩聲,而後言身體不適提出告辭。
殷通對周寧客氣照顧了許多,隻笑言道:“往後你還要編書,這身體不適不是小事,多歇幾天,歇好了再來當值。”
周寧笑著謝過,抄小巷踱步回家,剛轉出小巷走到大道上,卻又遇到熟人,乃是項梁和項羽。
此時,項梁、項羽和彆的百姓一樣被控製在大道兩側,應是始皇的儀仗要行到此處了,周寧沒有叫住他二人,反而默默的走遠了兩步。
曆史上那聲要命的“彼可取而代之”沒有被始皇聽聞,可誰知這次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呢。
等儀仗再次從周寧麵前走過後,周寧回頭往項梁、項羽站的地方看去,已不見他二人,想來是項梁聽了項羽所言,拉著他跑了。
周寧回過頭接著往家走,她將右手舉起,掌心展開,上頭有一層薄薄的汗漬,而後她輕輕握拳收攏,展顏一笑。
意外啊,她實在不喜,但又不能控,隻好再多做些籌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麼麼麼麼,二更在12點,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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