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1 / 2)

曆史學霸在秦末 漫愈 10065 字 3個月前

此時,項羽不用劉季阻攔也停下了步子,劉季則怔怔的伸手抹向臉上的溫熱處,再收回手一見是紅色,腦子便有些發懵,兩指不自覺的碾磨起來。

血!

劉季有了猜測心驚肉跳著。

“啊——啊——”

樊噲痛極的哀嚎聲傳入耳中,劉季心頭一跳,猛然轉頭,果然見樊噲右手被人齊腕斬下,正鮮血直流。

劉季快步奔到他麵前,急得對身旁的人連推帶踹道:“快去叫軍醫!快!”

劉季和樊噲此處的慌亂明明聲音更大、動靜更響,卻怪異的沒有多少人關注,大家的視線都投向了斬手的另一方……

真是人不可貌相!

誰能想到平日裡溫和文雅如一泓清泉溫水的男子出手這麼果斷勇烈,更叫人吃驚的是他此時的表情。

此時的周寧,臉上不悲不喜、不驚不懼不怒,她的手大概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微顫,但她的神色卻平靜極了。

她將刀還給站在她身側被她拔刀的她的士卒,然後垂著眸子將自己手腕斷掌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然後就是輕輕的一聲“嘭”響,斷掌掉到地上,拍起一陣低矮臟汙的灰色塵風。

她太平靜也太冷漠了,與平常的、他們印象中的、或是想象中的她應有的性情模樣全然不同。

巨大強烈的反差鎮住了所有人。

周寧睫毛微顫,不如此又如何呢,叫他起了此念行了此舉還全身而退,這日後隻怕誰都敢來試一試了,若哪次不防,被人得手,那麼她就要以女兒之身立於在場諸位之間,被人……

當做戰利品嗎?

項羽對她的心思,劉季對她的覬覦,甚至樊噲心中的不平,她全都知道,所以她決不能在如此情況下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更不能在女子身份時有個她必須言聽計從的生身父親。

周寧抬眸看向呂家諸人,淡聲道:“我確實不是呂媭。”

她的眼中其實並無恫嚇警告,亦或是殺意怒氣,但呂家諸人還是被駭了一跳,如此漠然的視線,仿佛他們隻是……與她毫不相乾、對她無足輕重的物件。

呂公閉了閉眼,似乎身子也往後倒了倒,他看到濺到自己鞋上的血點,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我,我知道不是……”

“你知道不是,還要逼先生解衣,甚至強行扒先生衣衫,怎麼,是想要欺辱先生嗎?”不待呂公說完,同樣被嚇到的黑回過神來立馬怒而罵道。

此話一出,項羽虎目圓瞪,握住腰間刀劍,怒目視向呂家諸人。

呂公臉色瞬間煞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倒退半步,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老夫絕無此意。”

呂澤和呂釋之看著項羽和周寧的視線裡帶上了怯意和懊惱後悔,呂雉看向周寧的眼神也帶上了些微恐懼,全然不複初見時的溫情依賴。

周寧垂眸,收回視線,終於,所有的呂家人都不再認為她是呂媭了。

劉季單膝跪在樊噲身邊,看著軍醫為他包紮救治,聽著自家兄弟的痛呼哀嚎,看著鮮血浸透了一層層紗布,他低垂的臉上目光沉痛,憤恨難掩,不過他開口所言,卻是溫厚而公正的。

他道:“今日之事確實怪不得周左徒,士可殺不可辱,若不是敬您是老者,這刀劍隻怕也要加於你身,說起來,周左徒已經對您手下留情了。”

劉季言罷,目光沉沉的看向呂公。

今日事已至此,若不辨個乾淨徹底,他不甘心,他的兄弟也不會甘心。

這話說得大氣,說得是幫理不幫親啊,但周寧一聽卻知不好,瞬間看向高暗示他小心防備,果然,隻見呂公的身子晃了晃,道:“今日之事是老夫胡攪蠻纏了,老夫給左徒賠罪。”

說罷,腿擺子一彎,竟就要給周寧下跪。

周寧眸色一沉,她沒想到呂公還真舍得下這麼大的臉,此舉明裡是道歉,暗裡還是逼迫。

他們是想著她若是呂媭,絕不可能看著自己父親給自己下跪。

周寧看向高,高立馬會意上前穩穩的扶住了呂公,叫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跪下。

她確實是不能接受呂公給自己下跪,呂公和樊噲不同,樊噲是壯年男子,體魄武力皆勝於她,她因樊噲無禮而將之斬手,可以說是她勇烈,但呂公是老者,又手無寸鐵,她若如此待他,便是失了仁義。

所以今日之事,若讓呂公給她下跪,輕者有失仁義之名,重者……

孝道大於天,萬事總有暴露的可能,萬一有一日她的身份暴露了,今日呂公給她下跪之事,便會是她一生難抹的汙點,更甚者,會叫她萬劫不複。

周寧微微垂眸,她得想個法子,叫她即便身份暴露,也與呂家關係不大,甚至沒有關係的法子。

見周寧手下之人扶住了呂公,劉季的眼睛眯起,呂公等呂家人的心頭也都又升起了希望。

周寧穩步走向諸呂,對呂公道:“您是長者,又是我同僚的嶽山,既然您一定堅持我與你有血脈之親,恐怕隻解衣是不夠的。”

不待呂公流露出激動得逞之色,周寧接著道:“畢竟我與您女兒若果真長得一模一樣,即便我證明了我不是女子,不是您女兒。”

周寧笑了笑,笑容裡有些被無賴糾纏的無奈,她苦笑道:“您又該懷疑我是您遺失在外的兒子了。”

“噗,哈哈哈哈~”黑聞言,不客氣的大笑出聲,旁的旁觀之人也多是忍俊不禁。

呂公的臉色又紅漲難堪起來,她這話分明是在暗諷他想要碰瓷攀親。

左右顏麵都丟失得差不多了,還不如搏一搏,呂釋之沉聲問道:“那依左徒的意思是?”

周寧笑了笑,轉身背向他們走到黑的麵前,一邊走一邊道:“血脈之親自然要以血脈為證,懷王滴骨認親,”周寧回頭看向他幾人,“我便與你們滴血認親。”

周寧如此坦蕩而無畏,倒叫呂家諸人又有些遲疑了。

周寧給他們時間考慮,小聲和黑交待了什麼,黑點了點頭應下離去。

呂釋之對呂澤和呂公小聲說道:“今日之事,咱們已經把他得罪了,倒不如索性……,一則不知道他此舉是否是在虛張聲勢,二則他說得也有道理,他若不是小妹,為何和小妹長得一模一樣,隻怕這裡頭有些什麼咱們不知道的關聯。”

不知道的關聯?

呂澤看向呂公,皺了皺眉,難道父親在外真有私生子?

呂公也皺起眉頭,難道呂母……

呂公沉著臉點頭應道:“好。”

周寧笑了笑,這沉著臉的一聲好,整得倒像是她在逼迫他們一樣。

周寧可不願意慣著他們,於是淡笑道:“呂公若是不願,也不用勉強,反正我與你到底有沒有關係,相信在場諸位心中應該都有答案了。”

呂公被周寧懟得一滯,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調整了神色拱手謝道:“多謝左徒為老夫解惑,成全老夫思女之心,麻煩左徒了。”

周寧笑了笑,點頭道:“確實是挺麻煩的。”

周寧淡淡的看向呂公身後的呂家兄弟和呂雉,又道:“我這人身子弱,一直小心將養調理著,從不敢磕碰受傷,因為身子病弱,脾氣也不是很好,不想一件事同人來回拉扯,所以未免你們再有什麼說辭借口,今次,還請諸位都一同驗一驗吧。”

呂家諸人還未表態,項羽聽完先皺眉勸道:“先生何必為如此小事傷害己身?近日好不容易瞧著先生精神了些。”

傷害?這話小題大做得作為周寧親師兄的張良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讓呂家諸人陪著一起驗他是讚同的。

於是張良點頭道:“師弟說得有理,如此也免去了他人言此法不準的疑慮。”

這幾人非要逼迫至此,既然他師弟要割指流血,自然也不能讓眼前幾人毫發無損。

就在此時,黑和望一人提著一壺水抱著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