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是指剿匪一事嗎?”
裴嵩坦然的解釋道:“朝廷的俸祿也不是白拿的,何況鄔盛身上沒有功績,與聖上血緣關係並不親近,可謂名不正言不順,突然進封已經引起朝臣不滿。讓鄔盛有點功績在身,這才好堵住悠悠眾口啊。”
裴嵩的話術總是很不錯的,一席話有理有據,顯得他一心為宋穌考慮,真是個體貼的舉動,卻平白無故被宋穌誤會了。
宋穌知道這是個道理,氣焰也就消了點,但還是悶悶不樂的指責他:“你下次要先跟朕商量,朕都說了要同表哥共進早膳,你貿然讓他離開,豈不是叫朕失了信?”
“這次幸好是表哥,不會多嘴,若朕被傳為失信失德、反複無常的人,可就是裴公公的過失了。”
皇帝雖說是吉祥物,但也是個政治吉祥物,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室的顏麵,所以他還不能讓皇室丟臉才行。
裴嵩低眉順眼的叩謝:“聖上教訓的是,奴惶恐不安。”
宋穌當然不會以為裴嵩是真的惶恐,但裴嵩這話也是相當於道歉了,退一步了,所以宋穌還是比較滿意的。
宋穌成功讓裴嵩低了頭,心中高興,剛才的氣焰全都消失了,“行了,朕要去喂魚,裴公公自請回吧。”
這件事就這般揭過去了。
……
這幾天宋穌沒再做噩夢。
可某天晚上,他突然又做個了噩夢,掙紮著醒來,發現床邊坐了個人,是裴嵩!
裴嵩居然就在他床邊坐著,還一直看著他!
宋穌嚇得不輕,抱著被子往後退:“你、你乾嘛在這嚇人!”
裴嵩手上不知握著個什麼手帕,細細摩挲著,低聲笑了笑,聲音低低的,道:“這就把聖上嚇到了?”
平時不覺得,裴嵩今晚穿的是一身緊身衣,月色下倒是顯得很俊美,背影也很寬闊,勾勒出他明顯是習武之人的健壯身材,如果不是他像個登徒子一樣坐在宋穌床邊,應該是很給人安全感的。
宋穌平時就覺得奇怪,還以為是裴嵩穿的衣服比較多,如今看來,裴嵩竟然是真的有這樣健壯,配上裴嵩此刻略顯危險的神情,宛如攻擊力疊滿的叢林雄獅,年輕又矯健,不威自怒。
宋穌縮了縮脖子,剛要質問,卻聽裴嵩語調一轉,“那聖上沒看見奴的時候呢。”
這話說的奇怪,宋穌不由毛骨悚然。
“……你什麼意思?”宋穌莫名有點不好的預感,咽了咽口水,“說、說清楚。”
“我以為說的夠清楚了,我的聖上。”
裴嵩神情坦然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不對勁,“我隻不過是出現在你麵前,坐在你床邊,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昨天晚上,你起夜時,我還擔心你看見我害怕,所以好心在門外等著呢。”
言外之意,裴嵩在宋穌身邊,而宋穌沒發覺的時候更多,那要是都被宋穌發覺了,豈不是每次都要一驚一乍被嚇到?
宋穌:……那確實是很嚇人。
宋穌睡眠質量很好,基本上都是睡著了就不會再醒,隻偶爾會起夜。如今想來,他昨晚起夜的時候,門口居然站著個人一直看著……
宋穌又是一驚,瞪大眼睛:“你昨天晚上也在?!”
裴嵩:“我在……廊前站了一夜。”
話到嘴邊,裴嵩見宋穌那可憐巴巴的神情,有些憐惜的想,小貓還是膽子太小了,不能把他嚇著,於是裴嵩就改了個說辭。
其實不是廊下,而是宋穌床邊的軟榻。
連續幾天,裴嵩都是睡在宋穌房裡的軟榻上的。
宋穌驚恐的拔高音量,整個人往床裡側縮,努力把自己埋在被子底下,說:“你為什麼要這樣?”
宋穌現在都不敢回想昨天晚上起夜的畫麵了,對裴嵩也已經產生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統!他不會是個變/態吧?]
係統:[酥寶放心好了,主角人物是不可能有那些負麵設定的啦,裴嵩的命運雖然悲劇了點,但絕不會傷害你的。]
裴嵩不解的說:“奴為表忠心,特地來為聖上守夜。”
哦,原來是這樣,原來隻是守夜而已!
宋穌驟然鬆了一口氣,想來是裴嵩為了把鄔盛趕走這件事,來向宋穌表忠心來了。
宋穌:[原來是這樣,係統,看來你說的還是對的。]
係統:[我就說吧,酥寶彆怕,主角和配角都是好人呢,這個副本裡除了先帝,唯二的反派就是宿主啦,彆虛!]
宋穌被係統哄的徹底放了心。
隻是宋穌沒見過這樣守夜的,其他的小太監不都是打個地鋪睡在門外角落嗎?
不過裴嵩到底是裴嵩,他是不一樣的,宋穌心裡為他解釋道,裴嵩的主業是宮鬥和篡權,太監都是副業罷了,不熟練也是正常的……吧。
“……算了,你、你不必如此。”
宋穌還以為自己那天的發作沒用呢,居然是有用的嗎,成功把裴嵩給嚇唬到了,還為了討好他跑來守夜!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隻不過,又不是沒其他的小太監了,怎麼就輪到裴嵩來守夜了?
但宋穌不願深想,就這樣維持和平現狀吧,問深了對誰都不好。
“是。”
裴嵩表麵上答應的倒是挺好。
心裡卻在琢磨著一件事,軟榻他已經睡夠了,他受夠了宋穌近在眼前都不能觸碰,卻都沒能跟宋穌拉近關係。
新來的貓拿喬也該拿夠了吧,威風也耍了好長時間了,如今還敢當麵跟裴嵩叫板,也許是該順理成章的到下一步了。
所以裴嵩今天才坐到了宋穌床邊,他覺得這龍床看著還不錯。隻是不料把宋穌嚇到了。
也許,晚上抱著小貓睡覺,能促進感情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