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黑沉沉的天空更加氤氳,古堡陷入了不可言說的窒息氣氛之中。
黑暗的地下室被能吞吃人的寂靜掩蓋,宋穌纖弱的身體正與不可見的幻影對抗,可惜他的掙紮太微不足道,宛如螻蟻。
“一隻……弱小可憐的人類?”
語調古怪,又難掩新奇,似乎碰上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宋穌猝然睜開眼,卻看不見任何異樣的存在,那聲音仿佛隻是他的幻聽,其他人都沒聽見。
這難道就是召喚出來的神明?可他為什麼不肯現身?
那隻炙熱的手還握著宋穌的腳踝,將他拖行至血色圖案正中央,如一朵徐徐綻放的地獄之花,他身上的鎖鏈也跟著響動,叮鈴作響。管家轉頭看了一眼,“小少爺?”
他上前在宋穌的鼻間探了探,轉頭向主母彙報,“沒什麼氣了,大概是回光返照。”
宋穌一口大氣都不敢出,蓋因那隻寬厚的男人手,正順著腳踝往上,漫不經心的流連,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他不敢說話,萬一暴露了神明的存在,會更遭主母的記恨。
大手宛如雕塑,觸感光滑又堅硬,順著身體曲線往上,在宋穌腰間掐了一把,這一隻手極為寬大,隨意就能握住他半截腰身。
宋穌不適應的發了個抖,更加惹人憐愛。
男人的打量簡直就是在把玩物品的手法,就像人類抓著貓咪一把擼,不同物種,所以也用不著那麼尊重,甚至因為過於好奇而顯得有些粗魯。
這讓宋穌很難挨。
不知怎麼,這次的任務世界裡,宋穌感覺他的身體尤為敏感脆弱,難道隻是出於失血過多和禁食了的緣故嗎?
傷口已經被管家處理了,纏上繃帶,已經止住了血,這會兒又被男人按壓了下,溫度似乎能透過傷口灼燒到靈魂,這股鈍痛把神思恍惚的宋穌喚醒了。
他的麵頰呈現出一種慘白,這嬌弱的軀殼姿態脆弱的醉人。
主母出來時一臉晦氣,費儘心思布置的禁術血陣居然失敗了,氣得她把剛剛塗好的指甲都掰斷了。
她吩咐家仆將輪椅上的宋玉推回樓上,隨口決定了宋穌的命運,“把他丟進森林裡吧。”
古堡比較偏,附近的森林偶爾有野狼出沒,要是讓宋穌這樣淌著血呆上一夜,他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管家的指尖還殘留著一點宋穌呼吸的溫熱,手指互相摩挲著。
主母被家仆扶著胳膊,正要轉頭,管家突然說:“夫人,您忘了,小少爺還有用。”
主母蹙起眉,“什麼?”
管家不動聲色的擋到宋穌身前,提醒道:“皇室會來伯爵家做客,聽說這位伯爵大人好男色,或許,他能為老爺引見皇室。”
是了,鎮上有位尊貴的伯爵大人,可惜他不近美色,也沒有什麼癖好,讓大家想拍馬屁都拍不上。
最近開始流傳伯爵大人好男色的說法,而且還說他在床事上極為殘忍,性癖很殘酷。但這都不算什麼,如果他看得上宋穌,說不定到時候在皇室的宴會上,他們家能獲得見到皇室的機會。
“是我忘了,這賤蹄子天生就該是這命。”
他的母親雖其貌不揚,卻是彆人專門買來獻給宋父的,據說學了許多勾欄樣式,要不怎麼能讓宋父隻睡了一晚就念念不忘呢?
當年,主母仁慈的把他生母當成普通家仆對待,她卻爬上了宋父的床,還生下個孩子,一輩子膈應人。
主母為此記恨在心,所以她打小就有意把宋穌培養成適合送到床上的禮物——就像他的生母一樣。
如今終於有出手禮物的機會了。
隻是因著今天沒能成功使神明降臨,主母遷怒於宋穌,左右不過是個私生子、一個隨便能取而代之的禮物,她泄憤處理掉也沒什麼。
但經管家一提醒,她又覺得不能輕易地放過宋穌了,再怎麼說,也得讓他嘗嘗伯爵大人的手段吧,要是能死在伯爵的床上,也算是為他們家族做了貢獻。
主母輕飄飄的掃過沒剩幾口氣的宋穌,神情不悅,“既然要獻給伯爵,那就管教管教——明天早上再放他出來吧。免得他又不聽話。”
這樣的關禁閉已經有許多次了,如果宋穌不配合被調/教,就會關上一陣。
等他熬不住了再次出來後,就能繼續被改造。他的雙腿已經不適合長期站立行走,隻能躺在床上被人把玩,長期被注射肌肉鬆弛劑,甚至是雌性激素,讓他的體毛稀疏,膚色蒼白,如今已經是個合格的金絲雀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
管家和家仆們都跟著主母離開了,這天晚上不會有人敢再進地下室。
宋穌緩緩睜開眼睛,剛才的虛弱不堪是三分真七分假,加上管家割的傷口挺小,他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嚴苛的遭遇。
唇瓣很乾燥,他伸出舌尖潤了潤唇。然後舌尖就觸到了另一個東西,是男人的手指。
失血過多讓他的唇瓣失了色,浮起一層黯淡的蒼白,可他的舌仍舊是柔軟的,觸碰僅僅隻有一瞬,隻是不經意挨到了,宋穌飛快的將收回舌尖,顫聲提問,“你、你就是降臨的神明嗎?”
“哦,你覺得我是哪位神明?”男人打量完畢,便鬆開了宋穌,還好心的把他從鎖鏈中放出來。
宋穌揉揉酸痛的手腕,猜測道:“你是光明神嗎?”
他的體溫那麼高,想必是信仰值就很多,聖光太過灼熱。
沒得到回複。
宋穌追問道:“光明神,我是您的信徒,如果是我將你請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滿足我一個心願?”
“不能,”男人古怪的低笑幾聲,毫不留情的說:“以後不要再打擾我。”
將神明和惡魔混為一談,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霍德爾是來取宋穌的靈魂的,卻被莫名其妙拉入這個陣法中。他本來有許多機會可以要了宋穌的性命,可偏偏,都被宋穌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