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 你在看什麼?費佳那個魔鬼呢,推給我們一大堆工作然後毫無心裡負擔的陷入睡眠當中了嗎!”
陽光由金黃轉為橘紅, 一個留著發辮的青年男子突然從空氣中“冒”出來。
被他提問的女人靠在椅子上頭也不抬徑自翻了頁:“大概十五分鐘後他就會出現在你麵前,如果有急事可以自行嘗試弄醒他,我會記得替你在墓碑上刻句長一點的俏皮話。”
“所以……你坐在這裡是?”小醜先生摘下帽子,從鬥篷外套裡摸了一把,迅速將帽子送到她鼻子底下:“驚喜!”
帽子裡比之前多了隻毛絨絨的動物,她瞄了一眼,抬頭疑惑的眨眨眼睛:“這是什麼?”
果戈裡將帽子端回來看看:“猜不出來嗎?我倒覺得挺明顯。”
“那應該是兔子,所以我才會問,晚餐?”她一臉認真,完全沒意識到這種用途的建議有多麼可怕。
“侏儒兔好像是種寵物, 女人不都喜歡這種毛絨絨的玩意兒麼, 要不是費佳拜托我也不想弄這麼個糞便製造機回來,臭死了。”
兔子似乎聽懂了,憤怒的踩踏後腳,帽子裡滾出一粒圓溜溜的“藥丸”。
“嘿!”果戈理捏著兔子後背上的皮把它拽出來扔給她:“如果晚上能在盤子裡看到它我會感激不儘。”
被他喊做“安娜”的女人順著寵物兔綿軟的皮毛捏了兩下, 遺憾的搖搖頭:“皮下麵儘是骨頭,養肥了再說。”
小小鬨劇之後,她合起手裡的隨意塞進旁邊的移動書架上, 抱著新得的寵物不停順毛:“費佳應該已經醒了, 現在去找他不會遇到危險。”
“所以, 你還沒有回答一開始的問題, 做什麼呢?”他笑眯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憐憫, “安娜”拍拍小書架:“我在讀一本。”
“?”果戈理換了個表情:“真讓人羨慕。你喜歡?”
“有形世界中唯一能無拘無束獲得自由的就隻有思想, 難道不是嗎……看到足夠多風景突破原生環境桎俈, 最終超脫一切束縛。果戈理, 我們的身體始終被塵世束縛,活著時不辭勞苦將各種苦難織成入殮時穿在身上的衣裳,死去後更是身不由己完全由不相乾的人評價議論。能夠真正獲得自由的日子,根本不存在。”
“越是想得多的人,距離自由越遙遠,多麼可悲的一件事啊……”
她低低的歎息著,皺起好看的秀眉:“抱歉,我要去外麵轉一圈散散步。就不耽誤你和費佳的談話了。”
青年愣在原地,低頭看她走過自己身邊,柑橘的香味拂過鼻端,從背後看紅色披肩搭在她身上就像雪地上潑濺了一片熱血。
自由……活著的時候不可能得到嗎?
*
“安娜小姐,真巧,又見到你了。”
溫順的青年睜大眼睛遠遠跑到她身邊,急促的呼吸與兩家不自覺的嫣紅說明他此刻糾結與忐忑的緊張:“抱歉,有點事……想問您。”
“什麼?”她微笑著停下腳步,懷裡的兔子動了兩下,被纖細手指拂過皮毛後重新乖乖趴好。
“三井先生,您好。您的書……”
三井神情慌張,手腳都不知道該怎樣安放,狠狠喘了幾口氣後捏著袖口抬頭大聲道:“請您告訴我,該送些什麼禮物……”
“啊……”他的臉越來越紅,像是被染料塗了一遍那樣,幾乎能看到頭頂蒸騰而起的熱氣:“對不起!我熟悉的女士很少,這裡更是一個都沒有,看到您沒過腦子就跑來胡亂提問,一定讓您感到了困擾……”
“如果您不說清楚,我也猜不出您的意思呀?送給誰?什麼人?”她微笑著轉過身,空中花園裡那些奇花異草一下子都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
“送給……相、相親的女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但是,我想竭儘所能讓她高興。不要太艱難的事,那樣難免無以為繼,就……簡單一些,日常一些,每天都能做到的,每天都能讓她高興。”
青年扭捏得仿佛情竇初開的少女,表情與懷裡抱著的侏儒兔如出一轍。
她垂下眼睛:“隻要您能保持這種心態一輩子就足夠了,每天都做同一件事會產生審美疲勞吧。”
“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為她做什麼……”
女人忽然抿起淺笑,將懷裡的兔子遞出來:“就拿它送給那位幸運的女士好了,這是個討巧的辦法,將來還能就這隻小東西產生無數交集。”
“欸?這不是您的寵物?”他抱著兔子手足無措,兩種生物的表情更像了。“安娜”抬手遮了下嘴角:“這是十分鐘前彆人剛塞給我的,眼下沒有精力照顧。替它找個更合適的主人也不錯。”
無意間做了回接盤俠的三井被兔子踹了好幾腳,手忙腳亂把它抱好,不等張嘴說話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保鏢從遠處趕來:“安娜小姐,這裡有些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