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加央耳朵癢癢的熱熱的,“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打。”
“就想吃野菜,回去包野菜牛肉的餃子吧。”容姝記得耶律加央愛吃餃子,一口就能吃一個。
兩人相攜往前走,容姝能看見耶律加央的小辮子一晃一晃的,明明他走的四平八穩。
出了林子,就到烏邇開墾的林地了。
烏音珠蹲在田埂上,見兩人出來猛地站起來,“嫂子!”
容姝鬆開耶律加央的手,“我沒事,就是一時沒找到路,你看我摘了好多野菜。”
烏音珠覺得她摘一百袋子野菜都不能贖罪,“我打了山雞和兔子,嫂子,我幫你擇菜,哥,你要是有事就先回,我送嫂子回去。”
從林地到烏邇有六十多裡的路,騎馬要半個多時辰,來回一趟多耽誤事。
耶律加央哼了一聲,“你送,誰知道你把你嫂子送到哪兒去,一塊兒回去,我下午再過來。”
清風徐徐,容姝騎馬慢,烏音珠在她身側,耶律加央慢慢墜在後麵。
馬背上還放著裝野菜的布袋子,容姝回了一下頭,耶律加央正看著她。
他的瞳色淺,被太陽一曬反著淡光,紮的小辮子晃來晃去。
耶律加央笑了一下,烏邇人本就不是唧唧歪歪的性子,他還怕看不成,就是騎馬不能老回頭,他怕容姝摔下來,“看什麼,慢點騎,向前看,不許回頭。”
這是夢裡的話,容姝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許久之前,她可能真的見過耶律加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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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要焯要曬,他們回去已經很晚了,吃野菜牛肉的餃子不趕趟,中午飯簡單吃的烤肉。
有各種各樣的調料,和照著大楚帶來的烤架打的架子,烤肉很難做難吃。
烤肉和羊肉湯,一頓飯熱熱乎乎,吃過飯,容姝簡單洗洗就倒床上了。
受驚過度,下午這一覺她睡得極沉。
容姝夢見長公主剛到烏邇時,被分了一個離王帳很遠的帳篷。
身邊隻有金庭玉階,每天看日出日落,除此之外就在帳篷裡烹茶看書,耶律加央不找她,她也不找耶律加央。
一直到冬天。
夜裡下了大雪,她們三個還在睡夢中,帳篷就塌了下來,容姝驚醒,金庭玉階找衣服和被子,她們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容姝覺得冷,烏邇本來就冷,她習慣了大楚的氣候,在烏邇晚上要換好幾個湯婆子,蓋好幾層被。
這下帳篷塌了,冷風漏進來,她才知道有多冷。
和冰窖一樣。
三個人喊救命,可是烏邇的帳篷離得並不是特彆近,雪夜寂靜,她們三個沒準凍死在這裡。
容姝心裡想,凍死也好,她一個公主,遠嫁和親,連王的麵都沒見過,在這裡過的日子就是守活寡的日子。
與其守寡,還不如死了算了。
耶律加央看在她安分的份上,定不會為難大楚。
興許為了兩國百姓,謊稱她還活著。
雪和鵝毛一樣,烏邇見不到的四月柳絮,現如今全見到的,烏黑的夜空飄下的白雪,給大地覆上了一層被子,守護這片安寧。
耶律加央睡得不踏實,每年下雪,牛羊都會受災,還有帳篷,老木易朽,萬一塌了,得快些救人。
他問尼瑪有沒有帳篷塌了。
尼瑪點點頭,又搖搖頭,跟著耶律加央,就得察言觀色,王大半年都沒看過王妃,心裡分明就是不喜歡,更何況大楚的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耶律加央:“帳篷塌了就救人,你腦袋晃什麼晃。”
“王,塌的是王妃的帳篷。”
王妃。
耶律加央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王妃,他什麼時候有的王妃。
尼瑪看耶律加央怔怔的,“就是大楚的和親公主,王,要不咱不救了,就當沒這個人……”
耶律加央臉色很冷,“救,為什麼不救,本王差她一口飯吃?”
王帳和容姝帳篷離得遠,耶律加央騎馬去的,帳篷已經到了,若不是雪大,帳篷裡的炭火會把毛氈木頭燒著。
耶律加央把木頭挪開,一邊喊容姝的名字,他不喜歡容姝,不喜歡這個王妃,但不一位他想要容姝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找了壓在帳篷下的人,裹著被子,一頭青絲如瀑,身上穿著紅色的寢衣,一張小臉凍得慘白,牙還在打顫,看著可憐兮兮的。
金庭玉階鬆了口氣,“先救公主,救公主。”
耶律加央把人打橫抱起,她可真瘦,像雪花一樣輕,人抱到哪兒去呢,想了又想,耶律加央把人抱到王帳裡。
王帳裡有旺盛的炭火,溫暖的皮毛,耶律加央把人放到床上,然後去一旁擦了擦手,“你要什麼嗎,你那帳篷得明天收拾,今晚就先睡這,本王有彆的事,一會兒你那兩個侍女也過來。”
耶律加央得讓她明白,他不是趁人之危喜歡占便宜的人。
容姝搖搖頭,烏邇的王竟然會說漢話,不論怎麼說,都是他救了她,容姝咬了一下牙,“多謝。”
耶律加央道:“想謝本王就少惹事,大晚上不讓人睡個消停覺。”
拍拍手,耶律加央就從帳篷裡出去了。
外麵風雪侵蝕,耶律加央舔了舔牙尖,她,還挺好看的,知道不亂動,老老實實在他胸口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