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河之後,再走六十多裡,就是長嶺山。
西北氣候嚴寒,彼時雪還沒化。
一個冬日的雪,把山上的樹枝都壓彎了,青色的柏樹鬆樹,上麵臥著厚厚一層,山穀處有一行腳印,足跡向外,看來是烏邇的商隊,已經走了,他們並未遇上。
羽三等人不敢貿然進山,隻在山腳下,遠離山穀的地方徘徊。
他們想從長嶺山翻過去,然後看看山背麵究竟是什麼樣子,可是山太高了,遠遠望去,一大片積雪,墨綠色的樹木掩藏在雪裡,而山頂之上,是一大片的白色,高不可攀,好像在天際。
羽林軍被凍得牙打顫,這裡比永州還要冷,他們來時隻穿了棉衣,因為習武之人,要保持身體輕盈,棉衣並不厚,但是路途遙遠,又在路上耗了一個多月,顯然頂不住了。
羽三也不好受,在這裡呼吸困難,他可以用輕功登上山看看,但是,山上有什麼,能不能下來還得兩說,這裡靠近烏邇,萬事都得小心。
羽三道:“守在山穀那裡,看商隊何時回來。”
這一守便是半個月。
二月十六,商隊回來,從山穀經過,為首的人下馬看了山穀的腳印,躲在暗處的羽三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沒有貿然進去,不然出來難矣。
看腳印沒什麼問題,商隊便騎馬穿過山穀,腳印混亂,羽三等天黑下來,帶了兩個人進了山穀。
他們若是回不來,剩下的人就帶著沙漠的地圖回大楚。
月亮高懸,兩邊的雪地銀閃閃的,反而往山上望去,一片漆黑,看不真切。
羽三不打算上山,一來這是唯一一條通往烏邇的路,上山無用,二來,食物和水剩的不多,他得節約體力。
三人在夜色裡就像鷹一樣,杳無聲息,腳步迅速,大約輕功走了兩個時辰,就看見了燈火。
一頂頂帳篷佇立在草原上,這就是烏邇,王庭在草原深處,想必並不遠,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進去容易出來難。
羽三繼續在圖紙上勾畫,把烏邇的邊界畫全,長嶺山脈以北,大約五十裡,至於王庭,他在烏邇的最北麵圈了個圈,寫了王庭二字。
至此,烏邇的地圖算是全了。
羽三帶人清理好山穀的雪,連夜趕往母親河,並未休息,就怕夜長夢多。
月亮還未落下,天上盤旋著兩隻鷹,羽三歎了口氣,“烏邇是個好地方,可惜……”
可惜什麼,自然可惜烏邇馬上要變成大楚的掌中之物。
這一路雖然凶險,但萬幸皇上吩咐的事都完成了,就是耗得時間太長,已經是二月二十了。
耶律加央花了一個月,布了這個局。
先是用羊皮把城牆罩住,然後清理山穀的雪跡,丹增帶人回來,有幾行馬蹄印子。
然後在離長嶺山脈五十裡處紮帳篷,數千頂,全是暗哨,倘若羽三敢往前一步,必死無葬身之地。
好在,羽三懂得見好就收,帶著人離開,也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
次日,耶律加央帶人去山穀兩側,果然發現了雪地有不對勁的地方,拂開最上麵的雪沫,下麵是腳印。
羽三帶回去的烏邇地圖有真有假,穿過荒漠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烏邇的後手是城牆。
耶律加央道:“傳令,抓緊建城牆。”
這一個月,怕動靜大,隻敢挖地基,得快些燒磚,而且土地又凍了一個多月,很難挖,幸好二月份,天漸漸暖和下來了。
地也鬆動了。
如今當務之急是,搬到新的牧地,然後準備春種。
都是急事。
另一邊,羽三貼身帶著烏邇地圖,費勁巴拉穿過荒漠,用了將近一個月,在三月中旬終於回到了永州。
帶去的羽林軍隻剩十九人,羽三顧不得梳洗,頂著灰頭土臉,朝城守借了匹快馬馬不停蹄地趕回盛京,回京已是三月底,盛京的桃花開了。
還有玉蘭,白的,粉的,很是好看。
容譽如今記得的,隻有容姝的名字,和一棵一棵的玉蘭樹。
羽三打探消息用了三個月,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容譽並未說什麼,隻是出神地看著羽三帶回來的地圖。
有點臟,也很皺,容譽重新畫了一遍。
“怎麼過沙漠。”要想到烏邇必須經過沙漠,如何穿過沙漠,到底走那條路,容不容得下大軍,都是難題。
容譽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
羽三道:“向西北走,小心避過流沙,沙塵暴,大約十幾日,就能穿過沙漠,大軍可過,但務必小心。”
馬一匹不剩,羽林軍武藝高強,反應敏捷,還死了兩人,戰士更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