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彆的爹爹不在的人家不一樣, 那些人家都對孩子說謊,說你爹爹有事,很快就回來了, 但容姝不一樣, 她會教耶律錚喊爹爹, 會告訴他你爹在外麵打仗, 保護你,儘管耶律加央不在, 但是在耶律錚的成長中,這個爹一直都在。
不過耶律錚人小,覺得有娘就夠了, 爹不爹的吧, 好像也沒啥用。
他不想騎大馬,“娘,想吃肉肉。”
容姝抿唇笑了笑,“又吃肉肉, 不剛吃的嗎。”
耶律錚抱緊容姝的脖子, “餓嘍。”
容姝歎了口氣, 這小狼崽子也太能吃了。
奶已經給斷了,就喂牛乳和飯菜,這小家夥吃飯就沒讓人操心過,一天吃好幾頓,容姝都怕把他撐壞了。
她摸摸耶律錚的肚子,明明還鼓著。
耶律錚使勁吸了吸,“真餓啦, 你聽聽, 都咕咕叫了。”
容姝讓耶律錚在地毯上坐好, 給他蒸了個牛奶糕,牛奶,薑汁,做成奶凍,再撒點牛肉鬆,耶律錚喜歡吃鹹的,這麼一小碗,吃了也撐不到他。
等牛奶糕蒸熟了,容姝一邊吹一邊喂他,耶律錚就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鳥一樣,嘴長的大大的,吃一口就嗷嗚嗷嗚嚼兩下,然後咽下去。
耶律錚腦子裡東西少,真心覺得有娘就好了,爹好像沒啥用。
他每天和娘睡,被子裡好香的哇。
耶律加央不知道兒子已經把他忘了,雖然早就料想過,這麼長時間不見,兒子興許不太認得他,但是沒想到會忘的這麼徹底。
耶律錚有娘親,有姑姑,戰場以北是和平的烏邇,每天都快活得不得了。
烏音珠常常過來看孩子,能幫一點是一點,再說,她平日裡也沒什麼要忙的東西。
丹增不在,現在留在烏邇的男人要麼是孩子,要麼是上了年紀的,軍隊二月份走的,剩下的女人忙活過了整個春季。
翻地,耕種,放牧,每天忙的不得了。
不知道戰場上的男人是生是死,家裡還有老人孩子,就算死了,也得咬著牙把日子過下去。
自己的小家是家,烏邇的大家也是家,總不能因為怕自家男人死,就把人喊回來,到時候誰上戰場,誰去保家衛國。
道理誰都懂,可是難過傷心還是免不了,真希望戰爭能夠早日結束,和平的日子早日到來。
烏音珠也明白這個道理,在烏邇,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丹增也可能會死,她深吸口氣,把腦海裡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扔出去,然後抱著木桶去擠牛奶。
嫁人之後搬了新的帳篷,她要養丹增的牛羊馬匹,得把這些照顧好了,越是這個時候,她越忍不住想,要是也有個孩子就好了,像她也像丹增,在她身邊……
大楚來的隨侍過的還是以前的日子,剛開始打仗的時候,他們還誠惶誠恐,生怕烏邇人殺他們泄憤,可是後來趙大夫隨軍,還有幾個隨侍也進了軍營,烏邇人對他們還和原來一樣,這心才慢慢放下。
大楚信佛,信道教,他們祈禱上天,如來佛祖玉帝觀音,希望戰爭早一點結束,王上早點回來。
七月份,到了烏邇最熱的時候。
太陽整日懸在空中,沙漠裡的沙子直燙腳,要是往上麵放個雞蛋,沒一會兒就能烤熟了。
穿著鎧甲的士兵更熱,他們頭上還戴著頭盔,在外麵站上一會兒就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在沙漠裡,除了乾熱,無躲避遮陽之地,還有一個難處,就是沒水。
想要水,就得去母親河打,現在,母親河附近都是烏邇駐兵,燒了他們的糧草,現在還要把水源斷了。
徐景行隻能派人從沙漠以南的密林挖井運水,每日每人用水都有限度,喝水,做飯用水,淘米洗菜,還有洗臉洗腳……
吃喝還夠,但是洗臉洗腳就緊巴巴的,洗澡就更不可能了,軍營裡全是男人,汗臭腳臭,軍營每日都臭烘烘的。
徐景行頭疼的厲害,他傷口恢複的差不多了,可是用水少,身上難受的厲害,軍營每人用水定量,他也不能破例,所以隻能忍著。
白日熱,到了晚上才涼快一會兒,短短一個月,烏邇已經發兵三次,大楚每次退一點每次退一點,再退,就要退出沙漠了。
十二萬的軍隊就剩九萬人,還有三萬多的傷員,最可氣的是,被烏邇俘虜了兩千多,並不多,但已經是硬生生打大楚的臉了。
徐景行應該很氣,但現在他已經沒什麼脾氣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大楚還沒打過勝仗,士氣上就已經輸了。
除此之外,他還要應付盛京的聖旨。
容譽想贏,想打勝仗,卻不知道打勝仗有多難,他隻要一個結果,卻不知道這個結果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
有時候,徐景行想要不直接退兵算了,打不過不打了,退兵不就行了,彆再死人了,他心疼將士,心疼自己的兵。
他給傷口上了藥,正包紮,副將就闖進來,“大將軍,烏邇打過來了,還有五六裡。”
探子來報,烏邇又打過來了,探子神色很慌,眼底還有懼怕,若不是軍令如山,恐怕都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