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尖出生之後,容姝最後一個心結也解開了,真的是女兒,很小,閉著眼睛,呼吸淺淺,她碰都舍不得碰一下。
後麵的兩年,都是由著她的性子長,這會兒像小燕子一樣跑過來,小辮子一甩一甩的。
“阿娘!”崗尖跑得快,後麵跟著的宮女不敢追太緊,進了未央宮烏泱泱跪了一地,容姝揮手讓她們下去。
容姝拿出帕子,給女兒擦擦汗,“大冷天跑一頭汗,有狼攆著你是怎麼著?”
崗尖嘿嘿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有大老虎追,娘,哥哥說要給我抓隻老虎回來,哥哥對我也太好了叭。”
容姝了解女兒,估計阿錚隻說給她抓隻小兔子。
“想要老虎,你阿爹不是給你一隻木老虎做生辰禮物嗎。”容姝倒了杯奶茶,雖然住在永州,可很多習慣變不回來,喝奶茶青稞酒,吃牛羊肉,吃火鍋。
崗尖捧著杯子喝,“它在床上睡覺呐,我每天出來玩,它就一隻老虎在宮殿裡,多孤單啊,得找一隻陪它。”
都有人陪的。
阿娘有爹爹陪,烏音珠姑姑有丹增姑父陪,金庭有玉階陪,尼瑪有達娃陪,她有好多人陪,就連哥哥都有太傅陪著,隻有小老虎孤孤單單……
容姝覺著這孩子就是事兒太少了,每天想東想西的,過了年也該啟蒙了。
崗尖拉著容姝的袖子,“娘,好不好嘛。”
容姝:“人小老虎在山裡和爹娘在一起,你把它抓過來,它爹娘多難過呀。”
崗尖語出驚人,“那把它爹娘抓過來,太婆婆也抓過來。”
過了年,崗尖又長一歲,雖然還沒過生辰,可是按理該去陳洺之那兒讀書了。
容姝也問過,陳洺之已經教耶律錚了,再教一個會不會太辛苦。
耶律加央道:“太傅說,他閒來無事,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他很喜歡阿錚和崗尖。”
耶律加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作為男人能察覺到陳洺之的心思,也看得出他已經放下,陳洺之今年二十四歲,至今未娶。
耶律加央也不想給他賜婚,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餘生還長。
容姝道:“那就有勞太傅了,我把拜師禮備好,明日送崗尖過去。”
崗尖對讀書還是很期待的,激動地一晚上都沒睡好,半夜,她抱著枕頭和小被子去找耶律錚,耶律錚把臭妹妹拎到床上。
“大晚上不睡覺你乾嘛啊!”
崗尖蓋好被子,“我激動哇,明天就要去太傅那裡念書了。”
耶律錚困得要死,明天他還要和雞比誰起的早呢,他倒床上繼續睡,“到底苦不苦,誰念誰知道,你明天就不這樣想了。”
耶律錚睡得四仰八叉,崗尖望著桌上的燭光,還是睡不著,才不是呢,讀書肯定特彆有意思。
耶律錚的生活一成不變,早期練功,然後讀書一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到了下午,學騎射,練琴棋書畫,白天的功課結束,他想起崗尖來,決定去老師那兒看看妹妹。
可彆被老師訓得哭鼻子,嘖嘖,真是太小太天真,還激動的睡不著覺。
耶律錚走到書房門口,夕陽灑在地上,正是冬日,哪裡都冷,隔著窗子,有一小片陽光透了進來。
黑色的地上變得暖洋洋,陳洺之坐在書案前,書案上放了筆架,幾本書,還有一根燃著的熏香。
耶律錚以為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景,老師坐著讀書,崗尖跪坐著,雙手背在身後,苦著臉停訓。
結果看到的卻是,老師坐著看書,崗尖趴在他身邊的毯子上,呼呼大睡,她身上蓋了毛毯,旁邊還有爐子,根本不用擔心凍著。
……
陳洺之見耶律錚來了,鬆了口氣,“你來的正好,小公主睡著了,何時能叫醒?”
下午該認字的,可是起的太早,崗尖一邊聽課,頭就跟小雞啄米似的點呀點,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陳洺之哪兒遇到過這種情況,取來毯子,然後坐在一旁看書,連翻書的聲音都是輕的,怕把她吵醒。
耶律錚沉默片刻,然後把妹妹扒拉醒,“醒醒,醒醒,你是來上課的,不是來睡覺的!”
崗尖迷迷糊糊醒來,就看見哥哥痛心疾首的樣子,老師就在一旁,她心一涼,上課睡覺被發現,不會告訴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