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這個時辰,這個地方……

陸湘想起上回趙斐執意要她推著自己去鳳池邊賞夜荷,此刻在亭中貪戀北苑夜色的人,應當是他吧。

她不想碰見趙斐,一時又好奇心作祟,想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於是,陸湘放緩了腳步,躡手躡腳地往承嵐亭走去,很快就看到了承嵐亭外放著趙斐的輪椅。

果然是他。

陸湘會心一笑,正準備折返時,餘光往亭中朝承嵐亭中一飄,便見趙斐緩緩從亭中的石凳上起身,走到欄杆邊上,朝著陸湘躲著的這方站著。

剛想偷偷過來瞄一眼,就被抓個正著麼?

陸湘有些無奈,然而仔細一看,發現趙斐雖然朝這邊站著,但目光似乎望著遠處,並沒有看向自己。

想了想,陸湘從小道上挪開,閃到一株梅樹後頭,扶著樹乾站著。

頭頂上的樹冠遮擋了大部分的月光,站在這裡趙斐應當看不見自己的吧?

陸湘其實不想做什麼見不得的人,她就是不想叫趙斐看見自己。

要是現在她從小道上折返,趙斐肯定能看見她。

他看到自己偷偷溜到承嵐亭來了,指不定說什麼難聽的話。

正在這時候,陸湘發現,趙斐並不是站在那裡凝望月色,好像在說著什麼。

對月吟詩?

陸湘覺得不太可能。

趙斐這個人吧,雖然長得跟詩裡畫裡的人一樣,但因為尖酸刻薄,因此本人並沒有什麼詩情畫意。

然而下一刻,陸湘看到趙斐轉過頭,側身說著什麼。

會是趙謨嗎?

他們兩兄弟關係確實挺好的,趙斐想賞月,趙謨肯定會來作陪。

想想他們兄弟倆坐在承嵐亭中,擺上一壺花雕,品嘗二三糕點,對月暢談,霎時快活。

陸湘這幾十年都是做下人,好久沒有體會這般快樂了。

等到在敬事房做滿十五年,她就出宮,去自己的宅子裡好生休息休息。

正在這時候,趙斐身後突然走上來一個身影,那人身上裹著一層約莫是暗紫色的披風,她戴著披風上連著的兜帽,隱在趙斐身後,叫陸湘看不清她的臉。

為什麼是“她”?因為她太矮了,比趙斐矮大半個頭,更何況,那露出來的披風一角看起來繡花繁複,定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子。

正想再看得分明些,那個“她”忽然伸手從後頭抱住了趙斐。

這……

陸湘目瞪口呆。

黑燈瞎火的,趙斐居然跟一個女子在承嵐亭這裡摟摟抱抱!?

可以啊,趙斐。

白天的時候私會許亭然,夜裡又在承嵐亭私會神秘女子,這精神頭、這身子骨真是……了不得。

想到日夜為趙斐擔憂子嗣的皇後,陸湘真誠地為她鬆了口氣。

趙斐如此忙碌,鮮花環繞,不但不必憂慮子嗣,甚至還是兒孫滿堂之相。

算起來,陸湘已經好久沒看到人在自己跟前擁抱了。

到底是年輕,看到這樣的場麵,陸湘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然而這時候,承嵐亭裡的趙斐伸手扯著那女子的袖子,將她的手拉扯了下來。

陸湘雖然離得遠,不知道趙斐在做什麼,但這個動作,對比方才情意綿綿的場景,多多少少有些煞風景。

趙斐轉過身,似乎在跟那女子說著什麼,隻是他身子到底弱些,說著說著就咳了起來。

那女子扶著他到亭中坐下,等到趙斐咳過去了,方才從亭子的另一側離開。

承嵐亭中,隻剩下趙斐獨坐。

熱鬨看過了,論理,陸湘該撤退了,可剛才趙斐咳得那樣厲害,這會兒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陸湘有些擔心。

萬一他又咳起來,倒在地上沒人管怎麼辦……

出於良心,陸湘想著,還是目送著他回到長禧宮再離開為好。

也不知道趙斐是因為剛才把自己咳得沒力氣了,還是怎麼了,就那麼一直坐在涼亭裡,幾乎坐了快一刻鐘的時間。

陸湘站在梅林裡,站得久了,腿乏不說,身上也覺得有些冷。

正在糾結無比的時候,亭子裡的趙斐終於站了起來。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陸湘在心裡默念著,對這毛孩子當真是無語,明明自己一身病,偏偏還喜歡夜裡出來瞎晃悠。

“涼快麼?”

他在說什麼?

陸湘抬頭,見趙斐站在承嵐亭邊上,正好對上自己的目光。

被發現了?

不,或許林子裡還有其他人。

也許是剛才那個女子回來了,也許是陳錦過來了……

“陸姑姑,夜深了,站在樹底下不冷麼?”

陸湘恨不得自己立刻變成一株梅樹。

他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

明明自己站得挺遠,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陸湘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自認腳步極輕,根本不可能讓承嵐亭的人聽見自己的動靜。

然而不管怎麼樣,陸湘都隻能老老實實地從梅樹下走出來。

“六爺。”

趙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吧。”

誰怕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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