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2)

“姑姑,你今日就要走?”玉漱站在門前,望著陸湘,頗有不舍。

陸湘見她到來,起身走到門口:“一會兒就走了。我瞧著陳姑姑選了對麵的屋子,你要不要搬到我這邊來?”陸湘這屋子敞亮,家具陳設雖然簡單,卻件件考究。

“多謝姑姑關心,不知姑姑這邊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沒有什麼要幫的,都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十日裡,陸湘陸陸續續搬了三次東西,已經把屋子裡的東西全搬走了,包括沈平洲的書稿,方才她將角落裡都翻撿了一遍,的確沒有什麼東西了。

那日皇後賜下的銀票,陸湘全留給了雪瑤。

雪瑤總說她偏心盼夏,這一次要分彆了,便偏心一下雪瑤吧。

玉漱道:“那便好,今日姑姑離開,也不知幾時還能相見?”

“我總還在京城,將來有機會的。”陸湘心中一動,開口問道,“長春宮的事,有眉目了麼?”

玉漱垂眸:“有長春宮的宮人告發,說鄭采女以壓勝之術謀害皇嗣。”

陸湘早就猜到李昭儀布這個局是為了燒鄭絲竹,但她依然好奇李昭儀到底是怎麼做的。

“鄭采女原來居住的偏殿裡有一盆石榴盆景,從裡頭挖出了她詛咒李昭儀腹中孩兒的證物。”

“什麼石榴盆景?”陸湘對這東西沒什麼印象。

“鄭采女報了喜訊過後,養心殿賜下來的,是一株瑪瑙做的石榴樹,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石榴,鄭采女十分珍愛此物,每日都要親自擦拭。”

陸湘道:“鄭采女搬去善嵐苑居住已久,那瑪瑙石榴樹被人動過也未可知。”

玉漱頷首:“的確如此,所以陳姑姑又審問了長春宮的宮人,大部分人都說,自從鄭采女有身孕之後就對李昭儀諸多不敬。”

“不敬歸不敬,配殿中空無一人,誰去動過了都不知道。”

“光是這些的確不能認定是鄭采女做的,因此陳姑姑仔細查了那做壓勝的小人兒,是一段殷紅色蜀錦做的,查過這匹蜀錦進宮的日子,正是在鄭采女有身孕之後依例賜下來的,賜下來的時候,她還沒進冷宮。依照這個時間,鄭采女的確有動手的機會。”

“光憑這些也不能定罪吧?莫非她招認了?”陸湘問。

玉漱搖頭。

“沒有招認,如何定罪?”

玉漱垂了垂眼眸:“這事,鄭采女還不知道呢!”

“怎麼講?”

“李昭儀還在月子裡就闖到了養心殿,驚了聖駕,萬歲爺憐她喪子,並未追究,李昭儀在禦前痛沉喪子之心,又說自己不知鄭采女心懷叵測雲雲,如今抓不到真憑實據就此作罷。”

“作罷?”陸湘滿腹狐疑。

李昭儀演了那麼大一出戲,怎麼肯輕易作罷?

“想是萬歲爺憐她痛失孩子,便說等著鄭采女生了孩子,抱來給李昭儀養著。”

陸湘頓時一怔。

是了,李昭儀早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她這麼年輕,平白無故地怎麼會保不住孩子,指不定太醫早就告訴她身子不適合有孕……所以從鄭絲竹把出喜脈那一刻起,她就開始了奪子的謀劃。

一開始是利用沈約對鄭絲竹的舊情,鄭絲竹當時有孕,皇帝未必會即刻處死,但隻要她生下孩子,鄭絲竹必死無疑,這樣她就能把孩子據為己有。

誰知沈約咬死了不肯認罪,鄭采女居然逃過一劫,雖然進了冷宮,位份竟然保住了,在冷宮裡照樣做她的采女。

所以她才定下第二計,奪了鄭絲竹的孩子。

陸湘那日在長春宮裡就猜到她的想法,隻是鄭絲竹的事,她實在沒心情管了。

鄭絲竹,但願你能再一次逢凶化吉。

“說起這些事,著實是頭疼,姑姑從此不必再管這些了。我當真是羨慕。”

陸湘隻是笑,目光落在玉漱身上。

玉漱長得並不漂亮,模樣也好,身段也好,在宮女之中都隻屬於中等,這樣中人之姿的她能在司禮監和敬事房立足,不可謂不厲害。

陸湘笑道:“沒什麼好羨慕的,我是個沒什麼誌向的人,憑你的才能,留在宮裡方能有一番作為。”

“姑姑過譽了,什麼作為不作為的,都是伺候主子罷了。”

“玉漱,不管你是誰派來的,這陣子在我身邊幫了我許多忙,我是感激你的。”

玉漱聞言,竟也沒有多麼驚訝,目光微微一閃,旋即道:“姑姑海涵,玉漱遠不及。”

陸湘送了玉漱,自己脫下了身上的宮裝,換上了自己新買的裙子,質地比宮裝差了些,可是穿著十分輕便。她跟王德全、羅平等人告了彆,他們倆隻是說了些保重的話,倒是小順子大聲哭了起來,引得秋棠等其餘小宮人跟著流眼淚。

陸湘從敬事房出來,從玄武門出宮的,走出玄武門,回過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城門。下一任皇帝很可能是趙謨,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再回皇宮了。

呆了這麼久,要離開了,多多少少有些情緒。

陸湘收回目光,頭也不回的朝京城大街上走去。

她並沒有著急往青柳巷去,自己在大街上晃悠了一圈,買了兩身衣裳,稱了半斤糕點,還在酒樓裡吃了一頓便飯,累得快不行了方才喊了轎子往青柳巷去。

開門的是串兒,見是陸湘忙去喊了秦延過來。

秦延幫忙把陸湘買的東西從轎子上搬下來,“姑姑就這麼些東西?”

陸湘之前已經搬了不少東西離開,隻是並未全部搬到這青柳巷來。這些當然不用跟秦延說明,隻道:“值錢的都換了銀票,旁的東西留給彆人了。盼夏今日如何了?”

“精神挺好的,這幾日都能坐起來了。”秦延說罷,領著陸湘進了中間的院子,因盼夏的房門關著,便對串兒道,“你進去瞧瞧姑娘醒著沒有。”

串兒應聲進去,很快就出來,聲音也壓低了些:“姑娘已經睡下了。”

秦延道:“我先領姑姑進去安置。”

陸湘點了點頭,跟著秦延進了最裡頭一進的院子,這裡頭的屋子最少,一間臥室,一間書房,還有一間淨室。

秦延幫著陸湘把買來的東西放在屋子裡,“姑姑若是還有什麼缺的,儘管告訴屬下,屬下出去買。”

“你是越王的屬下,不是我的屬下,如今咱們既認識了,那便是朋友。”

秦延默了一下:“知道了,按姑姑的吩咐做。”

陸湘知道他一時三刻改不過來,沒多說什麼,隻坐到了桌麵,叫秦延也坐下。

秦延遲疑片刻,坐在了陸湘旁邊。

“我就直說了,當初越王離京的時候,曾與我說,你願意照料盼夏,如今,你還是這麼想的嗎?”

秦延似乎沒料到陸湘會這般開門見山,遲疑了一下,方才道:“主子離京之前,囑咐保護姑姑,彆的事,我確實顧不上。”

“顧得上也好,顧不上也好,你在這裡,不是將盼夏照料得極好嗎?”陸湘道,“盼夏是個心思極重的人,若你已經改了主意,不想照顧她,那我會另想辦法安置她。若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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