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景姑娘,您瞧瞧這邊還缺什麼,我去庫房裡拿。”蕭裕將幾件衣物擺在桌上,恭敬問道。

陸湘總覺得這揚州行宮透著幾分怪氣。

偌大的行宮裡,宮女太監屈指可數,陸湘從宮門走到珍饈閣,又從珍饈閣走到春暉堂,再從春暉堂回來,繞了這麼大一圈,總共遇見了兩三個宮女,還都是在做灑掃的粗活。

譬如現在,珍饈閣裡,連個貼身伺候的宮女都沒有,竟然是蕭裕在這邊安排打點。

實在太不尋常了。

“夠換洗就成,我瞧著這屋裡東西挺齊的,不必麻煩了。”

“好,姑娘先休息,屬下就在外頭,有事直接喊我。”蕭裕說完,便欲退出去。

陸湘忍不住問:“這裡怎麼沒個宮女?”

蕭裕道:“王爺喜歡清靜,又是在行宮暫居,便沒有添置宮人。”

陸湘又問:“王爺從京城來的時候,沒把以前的舊婢帶來麼?”

她可記得,長禧宮的奴婢們包括流姝、夏晚、蘭喜全都跟著趙斐一起南下了。

蕭裕沒想到陸湘問得這樣細致,便道:“的確是帶了從前的宮人來揚州,如今王府在整飭修葺,便把他們差到那邊去了,他們都是伺候慣主子的人,曉得主子的喜好。”

揚州城裡有一座現成的王府,就是當今皇上在揚州封王時居住的舊府。

當時匆匆封王,工部的人便提議將這座舊王府重新裝飾布置,作為趙斐的王府,皇帝準奏了。

“姑娘想要宮女伺候?”蕭裕問道。

“我用不著人伺候的,隻是見著行宮裡人少,有些好奇多嘴問一句。”

蕭裕垂首,恭敬退了出去。

陸湘關上門,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趙斐其實說得對,這回遇上水匪,若非有段萍的拚死相護和嶽天意的從天而降,自己隻怕就折在這裡了。

留在行宮,留在他的身邊,其實才是最安生的。

隻是這行宮的情形真的有些奇怪。

且不說珍饈閣沒有宮人,便是趙斐居住的春暉堂裡,除了陳錦,院子裡站著的全是侍衛。

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湘托著下巴琢磨了許久,什麼都沒有琢磨出來,隻好決定睡一覺,還沒走到榻邊又頓住腳步,身上黏黏糊糊的,不洗一下可睡不好覺。

自從那夜遇上水匪過後,她再沒有沐浴,每日都是跟著快船上的兵士們胡亂用河水洗一把臉。

她走到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請蕭裕幫忙打水。

蕭裕倒是爽快地應下了,喊了個人過來幫忙出去提水。陸湘瞧著院子裡有幾叢茉莉,走過去摘了幾簇開得最好的。等到蕭裕把水打過來,她便將茉莉一朵一朵摘下來揉碎了扔進水裡。

從前在宮裡泡湯,她都往裡頭加製好的香料,現如今手上沒有東西,拿這些茉莉泡一泡也不錯。

等到所有的茉莉都被她揉碎了,她才坐進去。

溫溫的水沒過她的肩膀,仿佛落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裡。

淡淡的茉莉清香,將這幾日來受的驚嚇和委屈儘數驅趕。

因為沒有人可以幫忙添熱水,陸湘隻在浴桶裡眯著眼睛養了片刻的神便飛快就將頭發洗了一遍,好在揚州天熱,等她擦洗完全身,浴桶的水仍然沒涼。

陸湘出了浴桶,將頭發擦乾,坐到桌邊喝了口茶。方才在浴桶中雖是沐浴,其實也出了一身汗,陸湘早已嬌弱無力,顧不得發絲兒還濕著,便往榻上躺著去了。

這一覺睡得深沉,陸湘做了許多的夢,夢的內容不太一樣,但是每一個夢裡都有趙斐。

待陸湘醒來,發現外頭已經黑了。

她坐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果然見月上中天。

“景姑娘,你醒了?”蕭裕守在院門口,聽到窗戶響動,略微上前幾步,站在院子裡問候。

陸湘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睡過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酉初。”蕭裕道。

“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傳膳?”腹中空空,可不好過。

“景姑娘,主子有命,請景姑娘去春暉堂用膳。”

趙斐叫她去用膳?

陸湘有些吃驚,明明下午趙斐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居然還叫她過去用膳。

疑惑雖疑惑,低落的心情卻一下就輕快了起來。

“這麼晚了,他還沒用膳?”陸湘好奇問。

“主子一直在等著。”趙斐的確是在等,隻不過他的飲食一向清減,朝食和午膳還好些,晚上不過用幾口粥,吃不吃沒什麼分彆。

這些話蕭裕沒說,但陸湘也意識到了,心裡頭那一點歡喜轉瞬就沒了。

“既然王爺有請,自然要去。等等我換件衣裳。”

先前蕭裕給陸湘送了幾身衣裳,都是江南女子常穿的樣式,陸湘換了一條月白色散花曳地裙,對著鏡子看了看,將身上的衫子換成絳紫色滾邊兒緞麵的,這衫子是貼身的樣式,腰帶一係,便露出了起伏的曲線。

發髻仍梳成單螺髻,正在翻弄著妝匣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簪子時,忽然瞥見了一對白玉水滴耳墜。

上一回,她去長禧宮看趙斐,也是戴了一對白玉水滴耳墜,趙斐站在廊下,說她的耳環好看。

鬼使神差地,陸湘拿起了那對耳墜。

這對耳墜的玉質比自己那一對要差一些,也不及那一對圓潤,但乍看之下很相似。

陸湘握著耳墜猶豫片刻,對著鏡子戴上了。

也不知怎麼地,她的心愈發跳得急促。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這樣花心思打扮過了,今日這樣用心,竟隻為著去跟趙斐吃一頓飯?

會不會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