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想問的。”
陸湘低下頭。
皇帝叫趙斐來趙衝的帝陵,想想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陸湘覺得,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若不是擔心趙斐的安危,她根本不會來這裡。
如今知道趙斐安好,她該抽個空兒跑了。
躲起來,不叫皇帝找到,也不叫趙斐找到。
陸湘的心無奈又苦澀,即便那人做了完善的安排,即便他以趙氏子孫發了毒誓,終究抵擋不住人的貪念。
或許這就是趙衝的報應,他處心積慮尋求長生,卻叫自己的子孫掘了墳。
這世上的事,果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我也沒什麼想問的。”
趙斐道。
陸湘正出著神,聽到他這話頓時驚訝。
比起趙斐來帝陵的事情,自己身上的秘密未免太多了。
一時是敬事房的姑姑陸湘,一時又是少女身的景蘭,他居然沒有一句想問的。
“你真不想問?”
“不想。”
趙斐答得很乾脆。
陸湘不信他,可是不知道為何,他說過不想之後,她心裡忽然輕鬆起來。
方才見到趙斐的喜悅過去之後,她一直害怕他會問,此刻他說不想,陸湘卻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
這些細微的神情變化自然全落在了趙斐的眼裡。
他就知道,她是隻兔子,狡兔三窟,千麵一人,稍稍嚇到她,她立刻就鑽進自己的兔子窩裡躲起來。
他當然很好奇她的故事,她的秘密,但他更害怕她離開。
“走,去瞧瞧他們都抓了什麼。”
趙斐說著站起身,可他起得晃晃悠悠的,陸湘不敢不扶他,隻能拉著他的手,跟著他一塊兒往陳錦那邊去了。
秦延他們打回來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因著容星河的提醒,便隻拿了一隻野兔烤了,剩下的留著晚上再吃。
一時半會兒的,他們走不出這大山,怕是還要過好幾天靠山吃山的日子。
“想吃烤雞麼?”
趙斐問。
陸湘道:“你烤麼?若是你烤的,我就吃。”
趙斐沒有回答,張望一下,見蕭裕站在一旁,便鬆了手,走過去不知道跟蕭裕叮囑了什麼,蕭裕臉色有些古怪,但很快便又往山裡去了。
陸湘急忙阻止:“我隨口說的,這隻兔子就已經夠吃了,你還叫他去打什麼。”
“不夠,我想吃雞。┆<ahref=://></a>”
趙斐道。
陸湘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好在他終於肯鬆開手,想去折騰就折騰吧
她自己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從早上到現在,她走了一路,擔憂了一路,這一刻才終於得到了一點鬆快。
隻見趙斐拿著那隻清洗過的山雞,裡裡外外翻看起來,又跟秦延說了什麼。
秦延飛快地去山上砍了幾根樹枝過來,拿去溪邊清洗。
沒過一會兒,蕭裕也從山上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大塊黑乎乎的東西。
陸湘見他捂著臉,頓時關切道:“蕭裕,你怎麼了?”
趙斐這一群手下,原來她最熟的是陳錦和秦延,如今變換身份之後,陳錦不認識她了,秦延待她亦是有些怪異,跟蕭裕竟是最熟悉。
陸湘明白他們都是對自己這個突然出現在趙斐身邊的不速之客有些不適,可她總不能去解釋。
“主子,你要的東西。”蕭裕把那一大塊黑乎乎的東西遞上。
陸湘伸長了脖子去看,才發現那是一塊削下來的半邊蜂巢。
“蕭裕,你捅螞蜂窩了?”陸湘嚇了一跳,又見蕭裕捂著臉,頓時想笑,“你被蟄了?”
“剛才過來的路上瞧見了一個蜂窩,正好可以拿蜂蜜塗在山雞上。”趙斐正在看那蜂巢,聽到陸湘的話也抬起頭看向蕭裕,“把手拿開。”
趙斐發了話,蕭裕隻好把手拿開,李方本來蹲在旁邊的篝火旁邊烤兔子,亦好奇地望過來。
他正對著蕭裕,一下就看到蕭裕臉上被馬蜂蟄出了兩個大紅的包,“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給蟄得,不仔細看,壓根都不出哪兒是嘴哪兒眼睛了。”李方從前在趙斐跟前一直很收斂恭敬,在地裡埋了兩個多月,他突然想開了,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一點顧忌都沒有。
陸湘本來也想笑,見蕭裕被人嘲笑了,忙站起身,拿起那蜂巢,從裡頭掰下來一塊兒。
“你抹點蜜在上頭,抹了蜜就不會疼了。”
見陸湘似乎伸手要給蕭裕抹蜜,陳錦到底眼疾手快,伸手把那一小塊蜂巢接過來。
“王妃,奴婢替他塗就是了。”
陸湘“嗯”了一聲,把蜂巢遞給陳錦之後,方才意識到陳錦稱呼的是什麼。
她想訓斥,可又覺得這事她連訓斥得勇氣都沒有,隻能回頭狠狠盯向趙斐。
“多謝王妃。”蕭裕跟著改了口。
趙斐見到陸湘著急上火,忍住笑,冷著臉訓斥道:“胡亂喊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陸湘總算鬆了口氣,瞪著眼睛看向陳錦和蕭裕,希望他們能長記性。
誰知趙斐又說了句:“還沒過門,彆瞎叫。”
“是,奴婢們知錯了。”陳錦和蕭裕退到邊上抹蜂蜜去了。
陸湘被趙斐這話氣得白了臉。
偏生這話說得刁鑽。
他說陸湘沒有過門,不能叫王妃,陸湘若是反駁,豈不是說自己已經過了門?
陸湘知道他是成心的,轉過身便又往溪邊去了。
她不知道能去溪邊做什麼,可她不想離趙斐和他的人太近,省得被他們氣死。
見她生氣跑開了,趙斐板著臉道:“以後不許胡鬨,她麵皮兒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