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1 / 2)

第157章

“說來聽聽。”皇後見趙斐如此鄭重,被勾起了好奇心。

趙謨似是有所猜測,眸光閃爍了兩下,旋即將目光落在彆處去。

“母後,兒臣已經心有所屬,隻待孝期一過,便會奏請母後賜婚。”

皇後聞言,頓時驚訝道:“是哪家的姑娘?”

她是真心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姑娘能讓趙斐心動。

趙斐的目光狀若無意地在趙謨身上停留,淡淡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流轉。片刻後,趙斐終究還是心軟,溫言道:“不是京城的姑娘,她出身低微,不過兒臣已經下定決心娶她為妻。等到將來孝期除了,兒臣會帶她來拜見母後。”

皇後見趙斐不願意多說,點了點頭,道:“你做事素來穩妥,你既然看準了,那必是極好的。你早到了該娶妻的年紀,哪裡還能拖過三年孝期。等明年,明年母後就為你賜婚。”

尋常說來孝期有三年,但要不要服滿三年,裡頭大有說法。

譬如說新帝吧,通常是先在宮中服七日的喪,便遣一個太監去帝陵代君儘孝。這一回皇帝走得急,冊立新君爭執了許久,因此趙謨在宮中守足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靈,方才將靈柩移出皇宮。

再諸如皇子,三年的孝期基本上無人可以做到,一出熱孝,照常吃喝玩樂,沒人會去揭穿。

隻不過像娶妻這樣的大事,不好擺到明麵上來。

但皇後不一樣,等到趙謨登基,她便是太後,她為趙斐賜婚,便不違孝道。

趙斐如今雖與成親無異,到底是虧欠陸湘的。

明明已許終身,偏偏要掩人耳目。

他很希望能早些昭告天下,陸湘是趙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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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母後。”趙斐朝皇後行了大禮。

皇後見狀道:“原是做母親該做的事,已經晚了兩三年,你倒來謝我。”

趙謨在旁道:“謝來謝去的,六哥的確是生分了。”

“我還生分?太子殿下進來這麼久,我這個做臣子的還沒請安呢!”

皇後越發歡喜,拉著趙謨和趙斐一塊兒往內殿走去,“隻有我們母子三人的時候,不必拘著那些禮,在我的坤寧宮,沒有什麼君臣,我們就是母子。”

“母後所言極是。”

趙斐淡淡笑著,卻沒有應。

人逢喜事精神爽,母後此刻應當是十分高興的,他不應當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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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午膳的時辰,三人進了內殿,皇後便命崔直傳膳。

尚膳監很快呈了八涼八熱八果品過來,三人邊吃邊聊,言笑晏晏。

恍惚之間,趙斐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幼年的時光。

他和趙謨依偎在皇後身邊,坤寧宮中處處歡聲笑語。

但此刻坐在殿中的三人怕是都清楚,從前的時光,過了就是過了,

再也回不去了。

趙謨陪著用了膳,便告退去處理事務,趙斐原想著一並告退,不想皇後興致極高,在坤寧宮喝了會兒茶,又拉著趙斐往禦花園走。

盛夏的禦花園,是一年中最熱鬨的時節。

隻是如今宮裡嬌豔如花的嬪妃們,沒有往日的閒情雅致,都在各自的宮中守喪。繁盛的禦花園裡一個人都沒有,隻有花,沒有賞花人,呈現出一種彆樣的落寞。

“斐兒,我們去瞧瞧金鯉。”

浮碧亭外頭的水池裡新養了金鯉,每一尾都通身金黃,尾巴一甩,便在水中劃出陣陣漣漪。

宮人們呈上魚食,皇後一下一下地往池子裡撒著,金鯉全都浮出水麵覓食,水麵整個刹那間變得金碧輝煌。

“斐兒,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最喜歡到禦花園喂魚。”皇後忽然感慨起來。

“記得,有一回我灑光了魚食,還有一條吃沒吃飽的錦鯉一直在水裡打圈圈,我見那條魚長得好看,想撈起來帶回宮去養著,一不小心就掉進池子了。”

“是啊,還好那時候是夏天,隻是濕了衣裳,沒有大礙。”皇後說完,眸中顯出幾分淒苦,長長的歎了口氣,“你掉進冰湖就是在那年冬天,我無數次的在想,那次你在禦花園落水,就是老天爺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讓你在靠近水池,可惜我太愚鈍,不懂老天爺的意思。斐兒,你舅舅一直為此難過,我何嘗不是?若你沒有出事,我們母子二人這麼多年也不必煎熬了。”

趙斐隻是淺笑,眉眼斂得清俊無匹。

世間許多事都是經不起推敲的,若然仔細推敲,哪有不受委屈的人,哪有不受委屈的事。

他自是委屈,母後何嘗不委屈,九弟何嘗不委屈。

誰都有自己的顧慮和憤怒,但並不是誰都有時機將自己的委屈訴說出來。

在母後看來,如今大局已定,九弟登基在即,趙斐是一個毫無威脅的人,這樣的他可以再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她用不著再對他設防。

母後今日能對他坦誠,能直言胸中委屈,至少說明母後在這一刻過得很好。--

趙斐由衷為她歡喜。

“母後,都過去了。如今母後安好,九弟安好,我也安好,這便是最好了。”

皇後聽著他的寬慰,那帕子拭去眼角的淚:“老天待我不薄,遇到了你們兩個孝順的好兒子。”

一番感慨過後,皇後複笑起來,帶著趙斐離開了浮碧亭。

趙斐回過頭,朝浮碧亭後麵角落的璃藻堂望過去,方才露出會心的笑意。

璃藻堂裡有陸湘的影子,比彆的地方都來得親切。

母子二人在禦花園裡逛了一個下午,皇後一直拉著趙斐說話,等到晚膳時分,趙謨複來請安,又一塊兒用了晚膳。

等到趙斐走出坤寧宮時,天邊的下弦月已經若隱若現了。

趙斐搭著陳錦的手走下坤寧宮的台階,身後傳來腳步。

“六哥。</p”

趙斐頓住腳步,見趙謨亦從殿中出來。

既然打了招呼,他自不能再往前,回過頭朝趙謨一笑:“太子殿下怎麼也走了?”

“方才在母後跟前應得好好的,出了門就生分了?”

趙斐隻是笑,卻不答話。

趙謨從後麵走上前,將陳錦攆走,自己扶了趙斐往下走去。

“六哥的手,怎麼長出繭子了。”趙謨握著的那隻手,虎口上有薄薄的繭,這個位置,是持劍才會有的繭。

趙斐道:“腿動不了,總要動動手,不然就成廢人了。”

兄弟倆不緊不慢地出了坤寧宮,走到旁邊的甬道上。趙謨如從前一般,推著趙斐往前走著。

“天色不早了,六哥今晚不如住在宮裡?”

“不用了,我不想再回北苑。”

他在北苑裡幫著皇帝煉丹,跟囚犯一般過了大半年,最後還差點死在北苑。

趙謨笑道:“不回北苑,跟我一塊兒住乾清宮的偏殿,我們燙一壺酒,跟從前一樣。”

冊立為監國太子之後,趙謨便搬進了乾清宮的偏殿,隻等著登基大典過後再入主正殿。

“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門,這會兒月上中天,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