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正文完(1 / 2)

敬事房悠閒日常 沈青鯉 13695 字 3個月前

嶽天意遠遠看到兩人的拳頭碰到了一起,再顧不得什麼軍令,大喊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兄弟之間有話好好說。”

這邊兩人俱在氣頭上,一齊狠狠道:“閉嘴!”

嶽天意閉了嘴,轉頭看向身邊緊張不已的陸湘,安慰道:“沒事的,男人之間有矛盾,有時候打一架比什麼都強,打完了喝一場酒,一笑泯恩仇。”

“剛剛你還說有話好好說呢!”陸湘瞪向嶽天意,著急道,“不行,我得過去。”

她得過去阻止趙謨。

嶽天意忙攔住她:“你彆過去,你一過去拉偏架,皇上隻會更生氣。”

陸湘不覺得自己是過去拉偏架的,她是想過去給趙謨講道理。

段萍道:“湘湘,小公爺說得對,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有時候打一架比說許多話還強呢!江湖上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要先打完之後才能做朋友。”

陸湘更加擔憂,覺得他們倆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斐哪裡打得過他!”

趙斐不過練武幾個月而已,趙謨習了十幾年的功夫了,再是功夫不濟,底子也比趙斐強。

“放心,萬一六爺被打得太慘,我會去勸架的。”

段萍見陸湘一臉擔憂,忙道:“小公爺,你彆氣湘湘了,她是真的著急。”

嶽天意歎了口氣。

真是老天爺不長眼。

好不容易帶段萍出來玩,結果來了這麼一大群人。費儘心機把段萍帶到溪邊說話,結果段萍還沒來,陸湘先騎著馬衝過來,她來不說,趙謨趙斐緊跟著過來,還要在這邊打架!

最氣人的是,這群祖宗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兒。

“知道了,等下他們一動手我就衝過去當靶子讓他們出氣。”

段萍這才滿意了,忙安慰湘湘道:“沒事,我跟小公爺一起勸架,我們一人拉一個,能勸住的。”

陸湘哪裡能放得下心,見著趙斐和趙謨激烈爭吵,心中越發忐忑。

哪怕今日勸住了,往後又如何?

趙謨現在是皇帝,往後肯定會給他們倆找麻煩。

難道她還能再進地道去殺了趙謨嗎?

今日之事,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趙斐攥著趙謨的拳頭,兩人僵持不下。

趙謨冷笑:“手勁兒這麼大,功夫不差,合著這些年你一直在騙我是嗎?趙斐,你到底裝了多久的病?”

“這一次,隻有這一次。”

“哼,還在拿我當傻瓜?”趙謨怒道,“我最恨你這偽善的樣子,你說我和母後是你最親的人,可這一年來,你幾時對我和母後說過真話?”

趙斐道:“彼此彼此。”

“嗬,你的意思是,我偽善,母後也偽善,對嗎?”

提及母後,趙斐心軟了,不願意跟趙謨針鋒相對。

“我明白母後的苦衷,也明白你的苦衷。”

“你

明白個屁!”趙謨怒吼道,“如果在一年之前,你肯實話實話,我可以把皇位讓給你!可是你一再糊弄我和母後,把我們當敵人對待,我憑什麼給你?說到底,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故意搶走陸湘的!”

“不是!如果我那個時候知道陸湘就是景蘭,我……”

“你會怎麼樣?你就不會對她下手?”

趙斐閉了閉眼睛,方才道:“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陸湘就是景蘭,我會嘗試著克製對她的感情。”

是的,如果在他愛上陸湘之前,就知道她是趙謨愛的女人,他會試著克製,能否克製住,他不知道。

但至少,他會為了趙謨而去試著克製。

“你放屁!”趙謨道,“曾經我也以為是我先知道陸湘就是景蘭的,直到我找到了鐵證。”

“什麼鐵證?”

“我認識她的那一天,你在長禧宮幫我畫畫像,這你不會否認吧?”

“是。”

“你給我畫了一幅,我拿走了,可是在我走之後,你又畫了一幅,你的侍衛拿著你後麵畫這一幅到悅賓樓前麵埋伏,搶在我和天意之前發現了她然後把她帶走!你不會否認吧?”

“是。”

“嗬!去年你到揚州之後,我每天都派人仔細打掃長禧宮等著你回來,可我沒想到,竟然在長禧宮找到了你後麵畫那一幅畫像?心上人的畫像,你舍不得撕是不是?”

趙斐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看著趙謨。

有許多事,他不想說,有許多他選擇了隱瞞。

但此刻他忽然發現,如果他再隱瞞下去,恐怕會永遠的失去趙謨。

“你說的都是事實,但隻是事實的一部分。你找我畫像的那天晚上,我的確猜出了陸湘和景蘭之間有關聯,所以有了後麵的一幅畫像,侍衛們按圖索驥找到了她,我便把她帶到了西山行宮,想揭穿她的身份,可那時候的我想岔了,我以為是敬事房的陸湘假扮成了景蘭,景蘭的真實身份是位老宮女,可我沒想到景蘭是她的真容,從那天起,我便以為陸湘是陸湘,景蘭是景蘭。”

趙謨沉默了。

“我是到了揚州,才知道景蘭和陸湘是同一個人。”

趙謨聽得出,趙斐沒有說謊。

趙斐離京前的那一晚,以趙斐的心機之深沉,若是知道陸湘就是景蘭,絕對不會坦白自己喜歡陸湘,他會繼續裝傻,直到生米煮成熟飯。

“那父皇呢?你瞞著我和母後,到底有什麼秘密?”

如今時過境遷,父皇駕崩,我已決定永不提及此事。”

“永不提及?”趙謨望著趙斐,越發暴躁,“你差點死在長禧宮的事,你也不想提及嗎?”

趙斐眸光一斂:“你知道?”

趙謨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父皇把北苑圍得水泄不通,我幾番派出暗衛前去打探都是有去無回,母後去養心殿跪求父皇,還被父皇禁足,這些你都不知道。母後在宮中多年,到底埋了些線,從每日去北苑送飯的宮人那裡得知你

快死了。我們都不肯相信,可自從你去揚州,所有的事情都古怪得要命。我跟舅舅商議,初四那天派兩路人馬去北苑把你劫出來,可沒想到初三那天,壽皇殿塌了,緊跟著你也消失了。”

定國公並沒有對趙斐提過此事,但依舅舅對趙斐的愛護之心,他消失那麼久,舅舅必然會想辦法。

想到這裡,趙斐忽然釋然一笑。

趙謨本來滿心分明,忽然瞥見他的笑,頓時被那笑灼傷。

他一直知道,趙斐天人之姿,宮裡宮外無數美人貴女為之傾倒,但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他的笑灼傷。

他並不想這樣,他應該恨趙斐,報複趙斐,不叫他稱心如意。

“你笑什麼?”趙謨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憤怒。

“你還是願意拿我當哥哥的,對嗎?”趙斐問。

還是願意拿他當哥哥嗎?

趙謨死死盯著他:“我從來沒有不拿你當哥哥,是你,從來都不拿我當弟弟。”

趙斐沒有回應他的話,仰起頭,看向天邊,深深吐了一口氣。

“九弟,你還記得那年父皇帶我們去冬獵嗎?”

冬獵?

“你是說你落水那一年?”

“嗯。”

“說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趙謨不耐煩道。

趙斐不理會他,像是在敘舊一般,緩緩道:“我落水那天,父皇帶著人在獵場打了好幾匹野狼,高興得很,夜裡飲得大醉。我們幾個小不點也想打自己的獵物到父皇跟前邀功,趁著夜深人靜時,我們幾兄弟偷偷溜出營地,那時候我們都不會騎馬,想去山裡隻能穿過冰湖。”

趙謨亦隨著他的話陷入了回憶:“我記得那天的月亮很圓,冰湖的湖麵很滑。彆的事我記不清了。”

那個時候趙謨隻有四歲,對這件事的印象隻剩下趙斐落水這一樁。

“當時五哥也在,但我那會兒已經被母後收養,出儘風頭,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都因為母後的原因以我馬首是瞻。所以那晚我是走在最前頭的。那會兒你還小,抱著你自己木劍追出來,可你根本跟不上我們的腳步,隻能在後頭跑,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我滑倒了?”

“我聽到了你的哭聲,回過頭,便看到你在冰麵上打滾兒。那時的你個子很矮也很胖,穿著厚厚的皮襖活像一個雪球,就那麼在冰麵上朝我滾過來。我想攔住你,可我根本沒有那個力氣,直接就被你撞倒在冰上。”

“然後呢?”

趙謨對這些事一點印象都沒有,但他直覺後麵發生了很重要的事。

“然後我被你撞出了老遠,滑進了冰窟窿裡。”

“不會的。”趙謨本能地喊道。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還趙斐掉進冰窟的?不可能。

可他知道,趙斐從小就是神通,看書隻消看一遍就能記住,他不會記錯!

“如果是我害了你,你為什麼還讓母後容留我在坤寧宮?你難道一點也不恨我毀了你一輩子

嗎?”趙謨幾乎聲嘶力竭。

母後愛極了趙斐,尤其是他們小時候,母後跟舅舅一樣,愛極了趙斐。

如果當時趙斐說是自己害他掉進冰窟,趙謨絲毫不懷疑,母後會親手殺了自己。

“留你在坤寧宮是母後的決定。她在我的病榻邊說,我落進冰窟之後,五哥、七弟、八弟都嚇傻了,隻會笨拙地趴在冰窟邊上喊我。可他們都是小孩子,無法能從冰窟裡救人。隻有你跑回了營地,搬來了救兵,撿回了我一條命。”

是這樣嗎?

對冰湖上的事,趙謨一點記憶都沒有。但是他知道趙斐不是瞎編的。

他很清楚地記得,五歲的時候,他跟八哥一塊兒被奶嬤嬤帶進坤寧宮,母後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便說把自己留下。

母後那樣慎重精明的人,要再收養一位皇子,絕不可能那樣草率。

唯一的解釋,便如趙斐所說,母後認為他救了趙斐一命,所以母後毫不猶豫地收養了他,要他做趙斐未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