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正坐在教室後排翻看報紙, 估算著時間,她覺得鄧謙文應該已經看到《夢溪筆談》和裡麵的圖紙了。
她在寫信時,原本隻寫了正文, 並沒有留下署名。但想到鄧謙文是個潛伏的特工,心念一動,便打算在信的末尾留下自己的代號。
衡玉還和係統討論了一番要取什麼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一開始係統提的意見是北鬥七星之一的“玉衡”,但“玉衡”這個代號太特殊了,隻要聽過她的名字,都很容易把兩者聯係在一起。
思索一番, 衡玉在紙張上落下的兩個字是“搖光”。
——同為北鬥七星之一,象征著祥瑞、光芒的星名。
正要把報紙往後麵再翻一頁, 講台上方的季曼玉和莊子鶴已經結束了對話。
莊子鶴噙著笑意,與季曼玉還有衡玉都打了聲招呼, 這才抱著課本離開教室。
送走莊子鶴,季曼玉腳步輕盈走到衡玉麵前, 動作帶著難得的活潑。
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
衡玉被她的心情所感染, 放下報紙後唇畔露出愜意的笑容, “看得出來大姐收獲很大。”
“原本還不知道該怎麼寫後續的內容, 莊先生給了我不少建議, 現在我已經有思路了。”季曼玉道,“而且莊先生還誇我了,他說我這篇構思很精巧,單是聽我的描述就讓他起了興趣, 如果我的在報紙上刊登了他是肯定要拜讀一番的。”
說到後麵,季曼玉臉色有些通紅,都是激動的。
這種被自己所崇拜的人認可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尤其是她對自己一直沒什麼自信心,總覺得處處不如人。
衡玉看見季曼玉這副大受鼓舞的模樣,她也覺得不錯。
“那我們去找二哥吧,他應該也已經上完課了。”衡玉道。
兩人這才收拾收拾東西,趕去找季複禮。
季複禮在和他的同窗好友陳潤平聊天,瞧見衡玉,他眉心頓時蹙起,不免說了她一通,在確定她是真的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後才把這件事揭過去。
這時候該吃中午飯了,一行四人去隔壁的清華大學吃東西,順便把清華大學也給逛了逛。
穿著藍色上衣、黑色長裙的女學生,穿著中山裝或者西裝的男學生,在林蔭道間行走著,或是三三兩兩聊天,或是懷裡抱著一兩本書籍快步走著。
這是一幅充滿了時代特色的畫麵。
就連衡玉自己,今天為了不惹人注意,也是穿著藍色上衣、黑色長裙,柔軟的長發梳得整整齊齊。
逛了有半個多小時,季複禮不敢再讓衡玉逛下去,眾人就此離開。
剛回到家,陳嫂給他們開門時,說道:“大小姐,我收到了報社寄給你的信,看著信挺薄的。”
季曼玉微愣,下一刻臉上多了幾分驚喜。
如果她寄去的被退了回來,信肯定是很厚實的,現在信很薄,那估計她的已經被《日報》那邊看上了。
“恭喜大姐。”衡玉最先反應過來,含笑道。
“看來我們家也要出個大文豪了。”季複禮也說。
季曼玉臉上的喜色壓都壓不下去,乾脆用手擋著臉,快步走去桌麵拿她的信。
果然,報社給她的回信裡說她的題材很新穎,符合報社的要求,稿子已經被選中了。不過因為是新作者,所以報社那邊要先和她確認後續,再依照後續的情節和字數來定價格。
忐忑期待了很久,最後期待成真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季曼玉深呼口氣,強行壓下淚意,但眼睛還是有些泛紅了。
在她寫這篇時,很多人都給過她鼓勵和認可,但季曼玉自己始終缺乏自信心。
現在收到報社的回信,得知自己寫的也可以在報紙上刊登,季曼玉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那種敏感的、卑怯的小心思似乎正在一點點從她身上脫離,站立的時候背脊是挺得越來越直。
衡玉給她遞了杯溫水,讓她喝口水平複心情。
喝完滿滿一杯水後,季曼玉的心情才算是徹底平複下去。她笑道:“我要趁著現在狀態好,趕緊去把後續內容寫下來。”
等季曼玉離開後,季複禮拉著衡玉坐下休息,“大姐變得越來越好了。”
去年剛被退婚時,季曼玉一直沒走出來。她的頹廢和哀傷季複禮到現在都還記得。
如今她找到了自己所喜歡的東西,兩個月後要去考大學,全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衡玉偏頭去看他,“那你呢?”
季複禮原本正懶洋洋靠在她肩膀上,也沒用力,免得她累到。聽到她這句話,連忙一個激靈坐直,眉梢輕揚,“怎麼問起我來了?”
“大姐已經初步尋到自己要走的路了,你之前說不打算再參加遊.行示威,而是想要找其他的路走,那現在找到了嗎?”衡玉直截了當問道。
季複禮扁了扁嘴,一臉委屈看著她,“雖然二哥很想瀟灑告訴你我找到了……”但也知道她不會信的。
衡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彆鬨,說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