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學子(1 / 2)

魔王與嬌花 寧容暄 7034 字 3個月前

日落西沉,天色漸暗。

晚風拂麵而來,林煙嵐怕藥涼,看了眼房門:“薑公子,道君可醒了?”

“送他回來時就醒了,”薑桓挑了下眉,道:“我遵醫囑,可惜有人不領情,將我趕了出來。”

他語氣如常,卻顯然透出幾分不滿來。

林煙嵐心思一動——這位薑公子外謙內傲,不像是有耐心的,難為他受了冷待還願意守在這兒。

真是令人詫異。

林煙嵐上前輕敲房門:“道君,我來送藥,可方便進來?”

“有勞林姑娘。”門一敲便開,風越辭坐在桌旁,手邊放著書卷,他似乎沐浴過,緩帶輕袍,素衣無塵,烏黑長發染著水汽,散如雲錦。

林煙嵐笑著進門,不禁往後看了眼,薑桓還站在院子裡,裝模作樣地抬頭賞月,仿佛真的隻是路過一般。

風越辭斟了兩杯茶,道:“屋外風大,薑公子也請進。”

薑桓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微勾嘴角:“我記性不好,先前是誰將好心當成驢肝肺,趕我出門的?”

風越辭回道:“是請,非趕。”

月華如水鋪滿窗前,也落入他眼眸深處,顧盼生輝。

清清風華,徽徽神秀。

這天上人間的絕色當前,誰還能有脾氣?

薑桓喉嚨莫名乾澀,便入座飲了口茶,道:“好吧好吧,我不跟大美人計較。”

林煙嵐聽著好笑,推推藥盅:“道君,喝完藥容我撫脈。”

風越辭端藥飲儘,隨即眉間微蹙,掩唇咳嗽。屋內分明暖意熏人,月光照他容顏,竟好似冰肌玉骨,始終不見血色。

林煙嵐搭脈沉吟,眉頭漸漸緊鎖:“道君,您感覺如何?”

風越辭道:“還好。”

“還好?”饒是林煙嵐性情溫婉,也忍不住抬高聲音道:“油儘燈枯前的光芒也如常明亮,您再這麼折騰自己,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風越辭道:“我知曉,林姑娘稍安勿躁。”

林煙嵐深吸口氣,有心想勸,可對著他又講不出一句重話和一個“不”字來。

薑桓放下茶杯,笑了笑:“為了活而活,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隨心所欲,樂得自在。道君是不是這麼想的?”

風越辭不置可否,隻道:“命數一事,強求不得。”

薑桓嘴角一挑,輕敲桌麵,笑得輕描淡寫:“沒試過,怎知是強求?怎知會不得?道君可聽過‘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天定命數,便劈了這天,逆了這命,何妨?”

林煙嵐聽得一呆。

若旁人說這話,她定會笑話瘋言瘋語,但從薑桓口中說來,卻如此自然,如此驕傲,如此意氣風發,好像他曾經真的這麼做過一般。

“薑公子好氣魄。”風越辭欣賞這種天生無畏之人,如驕陽般明亮閃耀。然而大路三千,沒有哪一條是錯的,不可能每個人都走相同的路。

他翻過一頁書卷,沉靜如初道:“自在非放縱,我與薑公子道不同。”

薑桓不見惱怒,反而笑出聲來,晃了晃茶壺:“可惜不是酒。”

與君同飲,醉裡論道,才是這世間一等一的暢快事。

美色常見,品性難養,風骨難得。

薑桓望著眼前皎皎如月的人影,分明未曾喝酒,卻仿佛有了幾分醉意。

“……”

林煙嵐麵上掛著微笑,卻感覺自己十分多餘——不是在看病麼?好端端的怎麼論起道來了?莫非……這就是境界的差距?

罷了罷了,也難得有人能與道君談在一處。

她沒打擾他們,輕飄飄地收了東西出門離去。

月落日升,夜儘天明。

李眠溪與吳家二人守著昏迷的眾人,照顧了一晚上,臨近早晨才禁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們是被細碎的哭聲驚醒的。

李眠溪揉揉眼睛,倏地跳起來,撞到了腿:“嘶……季學姐!”

季時妍雙臂抱膝,將頭埋在胳膊間,一顫一顫地嗚咽,她似乎已在極力忍耐,但仍控製不住情緒。聽到叫聲,她連忙抹了把臉,站起身來。

沒有一身紅衣,華夏學宮的水藍服飾也掩不了明豔容貌,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眠溪。”

李眠溪有些恍惚,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該講什麼,憋出一句:“季學姐,你……你還好吧?”

季時妍沉默了會,道:“我很好,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李眠溪緊張地問:“那你夢到什麼?”

“夢到花開了,”季時妍心口劇痛難忍,脫口道:“花開,花開且無方,等到,等到……”

花開且無方,等到季時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