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談鬱隻同意前半句。
“這麼早就回來了?”
“因為待會還有約會。”他實話實說。
司晉遠輕輕應了聲,盯著他的臉看了看,嘲弄地感歎道:“你還真喜歡他啊。”
談鬱不回答,他對白暉濡沒有那種意味的感情。
這在司晉遠眼中相當於默認了,他對談鬱說:“這不太好。”
談鬱看了看他,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
人齊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談鬱剛剛洗完澡出來,發覺屋子裡已經擠滿了人。
他坐到發主座上,聽雄蟲們介紹來曆。
所有雄蟲的視線都停留在他的臉上……以及他隻穿著輕薄絲綢睡衣的身體。他看起來是心不在焉,袖子滑落露著一截蒼白的手臂。
他一如往常缺乏表情,垂下睫毛,旁若無人地走神,也像是不高興,在場所有雄蟲都能以強大的精神力感知到談鬱此時心情輕微的不快。
他現在的姿態,仿佛古時候的蟲母統治者,高高在上坐在王座上,腳邊是被戴上項圈的、對他恭恭敬敬的雄蟲們。
偌大的客廳佇立著十來個高大的男人,將原本冷清的宅子無端變得壓迫感十足。除了四周的十二個半人蟲族守衛,兩個生麵孔長觸角的雄蟲……還有數個熟人。
隻有談鬱獨自坐在沙發上。
除了私下的場合,通常隻要有雌蟲在場,雌蟲都是坐主位,這種安排不奇怪,但這些雄蟲們全都站在一旁……這讓談鬱有種自己被男人們圍起來的感覺,他不喜歡這樣。
氣氛詭譎。
兩個陌生雄蟲是克蘇的部下,一一與談鬱行禮,他們正是代克蘇來旁觀治愈能力的。
“克蘇大人對您的能力很感興趣,很遺憾不能親自到來。”
其中一個這樣解釋。
克蘇到底是身體原因無法親臨,還是擔心與蟲母見麵存在被控製的風險呢。
這個念頭也隻是在談鬱腦海裡劃過片刻,他將目光掠過其他男人們。
他的視線剛剛落在淩非身上——穿了一身軍服、身材高大的沉穩男人,正在左手邊用某種思考的神色緩緩凝視他。見談鬱看向他,男人動作利落地走上前,單膝跪地向他行禮,垂首吻了少年的手背。
他行禮的時候談鬱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談鬱其實不喜歡這種奇怪禮儀,不由得皺了眉:“我的意思不是讓你行禮,隻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你……都不必行禮了。”
淩非的眼眸像是炭裡的火星。
他靜靜地盯著談鬱,沒有說話,旋即斂容聽照命令地起了身。
不止是他,周啟竹、司晉遠以及藍發的青年都因為談鬱這句話,而不約而同地陷入某種詭異沉默。
他們都很清楚,淩非與少年蟲母曾經在k星係上因為戰亂而相識,兩人關係微妙而複雜,他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接受了蟲母治愈能力的雄蟲。
關於蟲母如何治愈彆人的方式,接吻,也是由淩非描述的。
……幸運的雄蟲。
【沒關係,蟲母就該多折騰這些雄蟲們。】
係統依然對談鬱的表現很滿意。
‘好吧。’
談鬱的視線掠過司晉遠、淩非、周啟竹……最後停在桑為閔身上。
藍發的高壯青年,嘴唇和耳朵上都是黑色的飾品,看起來瘦了些許,一雙淡金的眼睛在燈下亮得攝人,視線從他進門就釘在他身上。
“好久不見。”
談鬱對桑為閔說。
藍發青年一臉微笑,慢吞吞地走近他。
眾目睽睽之下,青年上前張開雙臂擁抱了談鬱,高大的身體幾乎將對方整個摟在懷中,不僅如此,桑為閔甚至垂頭在談鬱頸側,低低地說了一句:“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聽說是你主動派人找我,你不知道我多興奮啊。”
他說話聲量很低,近乎喃喃自語,但在場的都是高等的雄蟲,無一不聽清了他對談鬱說的囈語般的親近之語。
談鬱沒料到他會說這種話,畢竟桑為閔和他的關係之前也說不上很好,偏偏這個人在最後關頭給了他船票。他微微一怔,頸側被青年的唇釘劃過,呼吸的濕熱氣息一掠而過。
桑為閔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已經鬆開他,退了半步拉開距離,轉頭問其他人:“我身上沒有傷口,你們打算怎麼讓談鬱治愈?我自己弄傷可以吧。”說著,他從衣兜裡摸了把小刀。
談鬱聽到這裡,瞥了眼站在他左手邊的醫生周啟竹,身量修長高挑的男人,一雙骨節分明的瘦削的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周啟竹也凝視著談鬱,他淺棕色的眼睛微微下垂,穿得很得體,乍一看給人以無辜的優雅印象,他是個醫學方麵的天才,對蟲母又格外感興趣,即便被多人反對也仍然被批準加入到今日旁觀談鬱治愈能力的見證行列。
完全看不出男人在自己小臂上狠狠劃開傷口、鮮血淋漓的歇斯底裡樣子。
見他看過來,周啟竹正色說:“談鬱看起來是不太支持你劃傷自己。”
桑為閔聳肩,冷冷說:“我無所謂。”
談鬱正欲開口,反正在手指上劃個口子就行了。司晉遠卻打斷他,神色認真地斟酌提議:“換個身上有傷口的就可以了……不必讓彆人見血不是嗎。”
談鬱撩起眼皮,問:“比如?”
“我有外傷。”
一把沉穩的嗓音在空氣裡冒出來。
說話的是站在最邊上的淩非,談鬱望過去時,恰好與對方四目相視。
男人沉穩冷峻的麵龐朝向他幾秒,目光落在他臉上,說:“談鬱,的確沒必要讓彆人見血。”
談鬱也想起些許舊事……淩非是目前為止唯一接受過治愈能力的。
其實治愈誰根本無關緊要,克蘇隻是想確認這種詭異能力的存在。
司晉遠見狀,眨了下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有傷的人不少,周博士手臂上也纏著繃帶吧。我看談鬱大概選不過來,總不能每個都親一口。”
【好家夥,這氣氛我是看不明白了,不會又有人來一刀助興吧。】
談鬱是無所謂:“隨便吧。”
司晉遠歎氣:“是因為大家都很關心你才糾結……算了,談鬱,你自己選吧,隨便哪一個,你都可以當做治愈對象,沒有人不樂意當試驗品。”
桑為閔抿了下嘴唇,陰鬱地看向談鬱:“小鬱,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忘了嗎?”
下次見麵能不能親臉?
談鬱記得,當時隻以為是玩笑話。
室內的氣氛在桑為閔的舊事重提裡,重新陷入沉默。
不遠處樓上傳來鋼琴的斷續悶響,是司滸正在彈鋼琴,一聲又一聲噪音。
唯一坐在沙發上的談鬱正翹著腿,眉尖微顰,也因為這種莫名的氣氛而產生煩惱。談鬱本以為馬上就可以結束,再做完檢查轉而去找白暉濡約會……這下要遲到了。
談鬱也有些疑惑,雄蟲本能地警覺蟲母的存在,為什麼這時候卻不希望蟲母的治愈力量施放給彆人?
對他而言治愈誰都沒有差彆。
【這些男人怎麼搞得像爭寵一樣?】係統也納悶,【隨便啵一個就是了,你打算挑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