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貝勒府上這幾日的風向真是一日變過一日。
底下的下人們是怎麼看都覺得看不透,起初覺得張格格和福晉還能掰掰腕子,後來誰知道張格格就被禁足了,再然後他們都覺得福晉要得意了,誰知道回頭福晉就從宮裡頭領回來了四個宮女子,而且份例還都是比照著入府已久的張格格。
前幾日,他們瞅著四位格格和福晉裡頭有些不對勁。
估摸著,那四位是要坐不住了,誰知道,這四位又好像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以往還有爭寵的跡象,現在竟是乖順如鼠,簡直叫人摸不著頭腦。
“福晉。格格們來給您請安了。”
小丫鬟打起簾子來,回話。
安寧正撥弄著手中的胭脂,聽到這話,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道了聲讓她們進來。
自打那日賞下胭脂後,陳白術四人每天雷打不動地前來晨昏定省,安寧免了一次,見她們還堅持,便也由著她們去。
“這等冷的天,怎麼不在屋裡好生呆著?”
安寧示意眾人免禮落座後,帶著笑問道,“幾位妹妹都是嬌花似的人物,這要是凍壞了,豈不叫人心疼?”
“哪裡的話。”楊思思道:“我們的院子離著福晉這裡也不遠,不過走幾步路就到了,再者也有福晉賜下的冬衣,怎麼也凍不著。福晉,您瞧這身冬衣好看嗎?”
“好看。”安寧毫無半點兒虛言地點頭道。
她們四個或許是事先說好,又或者是心有靈犀,這數日來請安都把安寧賜下的一些東西帶在身上。
安寧起初還沒察覺,還是張嬤嬤提醒了一嘴,她才意識到這點兒。
既是如此,這四位便是在示弱致歉。
安寧心裡有了數,麵上絲毫不顯,被她們四個坑了一把,要說她不怒,那是假的,但要是說她有多生氣,那倒也沒有。
她既不在乎胤禩的寵愛,也不在乎陳白術四人。
如今,對陳白術四人,抱著的態度不過是冷眼瞧著,若是知情識趣,那便你好我好,若是不懂事,她也不介意下狠手。
五個人閒聊之間,已不知不覺過了半盞茶時間。
室內西洋鐘咚咚咚地響起。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
安寧偏過頭去看向張嬤嬤,“幾時了?”
“福晉,已經卯時了。”
張嬤嬤回道。
陳白術四人安靜了下來。
連最嘰嘰喳喳的楊思思也都緊閉著嘴唇。
這些日來,她們對郭絡羅氏是心服口服,一手恩威並施,讓四人徹底沒了脾氣。
論地位,郭絡羅氏福晉,她們是格格,一邊是主子,一邊是奴才,沒有惠妃撐腰,她們在府上連安寧手下的大丫鬟都不如;論寵愛,八爺滿心滿眼的都是福晉,她們怕是連正眼都沒被瞧過一眼,又有什麼資格和福晉爭。
她們四個是想明白了。
無論是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她們要在八貝勒府上存活下來,能抱的大腿隻有郭絡羅氏。
“這會子還沒來,莫不是出事了吧?”
安寧意有所指,昨日她就瞧見張氏那臉色難看得很,還尋思她能撐多久呢,沒想到,今日就來尥蹶子了。
都說白日莫說人,夜裡莫說鬼。
正說到這話,外頭就傳來小丫鬟回報桃紅來求見的聲音。
安寧略略抬了下眼皮,將茶盞擱下,“讓她進來回話。”
桃紅進來後,屈膝跪下,“福晉。”
安寧垂下眼皮,淡色眸子裡掠過若有似無的嘲笑,“你們主子呢?”
“回福晉的話。”桃紅低著頭,幾乎快把頭低入胸膛內,“我們主子病了,怕過了病氣給福晉,故而想給福晉求個情,容她在院中養病。”
屋內眾人都不禁帶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來。
還真是被她給說中了。
安寧抿了抿唇角,帶出幾分冷笑來,原著裡張氏這“生病”可了不得,她一生病,錯就都是那福晉的,再來一個西子捧心,那更是叫人覺得千百般錯都在福晉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