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和惠妃拿定這個主意後,並沒有擅作主張。
她尋了個和康熙相處的機會, 把事情說了出來, 又道:“太子如今尚且未蘇醒過來,臣妾和姐姐便想著, 這挑選側妃就更要慎重, 模樣什麼的在其次,要緊的是心地好,才能給太子帶來好福氣。”
宜妃事先把這話斟酌了好幾遍,自覺沒有歧義,才敢在康熙跟前說出來。
伴君如伴虎。
康熙這些日子, 脾氣越發叫人難以捉摸。
連宜妃都不敢觸他的眉頭。
“這事,你們看著辦就是了。”
康熙點了下頭,他的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眼睛裡有些紅血絲。
宜妃心裡歎了口氣, 伸出手拍了拍康熙的手背,道:“皇上, 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太子吉人自有天相, 想必不日便會醒來。您這模樣,要是讓太子瞧見了,他心裡怕是要過意不去了。”
康熙哪裡是為太子“昏迷不醒”的事情發愁,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岔開話題道:“聽說老九和老十最近功課學得挺不錯。”
宜妃知情識趣,見他不願意提太子的事,便笑著配合, “是啊,老九和老十可算是懂事了。臣妾總算不用擔心他們兩個被先生罰了。先賢們說道成家立業,臣妾想著,等他們兩個成了家之後,日後臣妾可就舒坦了。他們兩個就丟給他們福晉頭疼去。”
康熙聽著宜妃這看似抱怨的話,皺緊了的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了。
以前覺得老九、老十這兩個兒子性子太皮實,總是惹麻煩,現在想來,這樣的性子,總比老三那種悶聲不響,背地裡陰人的好。
“你就不怕老九和老十生個跟他們性子十足相似的孫子出來?”
康熙笑著打趣道。
宜妃頓時皺緊了臉,“皇上,您就彆嚇臣妾了。一個老九,一個老十,已經夠臣妾頭疼,要是孫子們都跟他們的性子一樣,臣妾這翊坤宮怕是要沒一日能安靜了。”
“哈哈哈。”
康熙被宜妃給逗笑了,難得笑出聲來。
左右伺候的太監宮女們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果真還是宜妃娘娘有本事,能把萬歲爺給哄笑了。
康熙的心情就是皇宮裡的晴雨表。
他難得心情好,上至後宮裡的娘娘們、阿哥們,下至伺候的太監宮女侍衛,都跟著放鬆了神經。
於是。
這宜妃辦的賞花宴就成了宮裡頭第二樁大事了。
秀女們都知曉這次賞花宴並不是真的讓她們去賞花的。
她們才是被賞的那些花。
所有的秀女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指望著借此機會,能夠入了哪位阿哥娘娘們的眼睛,進而一步登天。
“綠竹,我要的熱水呢?”
一到休息時候,秀女們便回了儲秀宮休息。
兩個宮女、兩個太監伺候,按理說,理應是綽綽有餘了。
可是,這些秀女們哪個在家裡出入不都是一大群丫鬟婆子伺候,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為了這事,秀女們之間沒少鬨出矛盾來。
“小主,方才鈕鈷祿小主兒命奴婢去提食盒,奴婢一時忘了。”
那叫綠竹的小宮女蒼白著臉,低著頭,攥著手中的帕子。
站在她跟前,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旗裝的烏喇那拉氏的姑娘就不樂意了。
她朝房間另一邊斜了一眼,罵道:“你這腦子裡頭裝得是什麼?嬤嬤讓你來伺候我,可不是讓你去伺候彆人。你若是覺著她好,有出息,不妨等我明兒個回了嬤嬤,讓你去伺候她去。”
那綠竹嚇得慌忙跪了下來,在地上連連磕頭。
“小主,奴婢錯了,奴婢這就去給您提熱水來。”
“碧華姐姐,您何必和她計較呢?”
另一邊端坐著的鈕鈷祿氏擰著眉頭,柔聲說道:“這事是我不好,方才冬梅不在,我怕誤了提食盒的時辰,便讓綠竹幫著我去拿,不想卻是耽誤了姐姐的事。姐姐要是不嫌棄,我這邊也有一些熱水,姐姐隻管拿去用便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就不要怪她了。”
這裡頭鬨得陣仗這麼大。
左右住著的秀女都從屋子裡走出來,過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不過是為了這件事。”
一個容貌豔麗的秀女出來打圓場,“碧華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小宮女,你就不要和她計較了,她伺候了你這麼些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看在她往日的苦勞份上,放過她一馬吧。”
“是啊,多大點兒事。妹妹抬抬手,放過她吧。”
其他人也都勸道。
那烏喇那拉氏被眾人左一句,右一句,說得臉色都青了。
這事原本是這宮女和鈕鈷祿氏不對,結果被眾人這麼一說,反倒成了她小肚雞腸,計較過多了。
烏喇那拉氏恨不得狠狠教訓那綠竹。
可是現在騎驢難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她隻能忍氣吞聲,“起來吧,還跪著做什麼。”
“謝小主。”
綠竹連忙磕了個響頭,道:“奴婢這就去給小主提熱水來。”
見事情了結了。
秀女們都各自散了。
塔娜和小董鄂氏也回了屋裡。
塔娜一進屋,就搖頭道:“這回,那烏喇那拉氏可算是吃了個十足的悶虧了。”
“姐姐說得是。”
小董鄂氏點頭附和道,她道:“這事也怪不得旁人對她下手。烏喇那拉氏前幾日太過囂張了,她模樣又好,早已有人容不下她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