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今兒想穿哪件旗裝?”主子顏色好穿什麼衣裳都好看,每次給主子選衣服春燕都發愁。主子簡直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每種顏色都能駕馭,且每種顏色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雲柔看了眼春燕選出來的幾件衣裳,她隨意挑了一件在身上比劃著。最後選了件淺紫色鑲金邊的旗裝,“就它吧。”
往日她多穿淺粉、嫩黃等嬌俏的顏色,今日不同,今日宜妃會帶著雲宛前去承乾宮。雲宛的脾氣她了解,昨日在她身上吃了虧,今日定會想法子找補回來。
翊坤宮就在永壽宮隔壁,有些事根本瞞不住她,她聽說昨日宜妃把雲宛訓斥一番。想必雲宛的心裡不舒服的很。
如今雲宛成了她的後輩,若想找回場子,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在穿著上碾壓她。她有時候也會困惑,明明大家受的一樣的教育,為何雲宛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雲宛似乎對嫡庶格外敏感,彆人無意中的一句話都會讓她發怒。可有的時候她又似乎特彆看不上嫡出,暗地裡甚至會貶低那些不受寵的嫡出。
總之矛盾的很。
永壽宮有一麵半身鏡,據說是從西洋進貢來的,整個皇宮就這一件。這半身鏡通體琉璃打造,人站在前麵照的清清楚楚。雲柔從未見過這樣的鏡子,對此愛不釋手,每次裝扮都要坐在鏡子前麵。
穿戴整齊,她這才在柳嬤嬤的攙扶下踏上去承乾宮的路。
雲柔到的時候四妃還沒到,承乾宮偏殿隻有幾個嬪。都是西六宮住著,大家感情還算好,見禮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她到後沒多久,惠德榮宣四妃相繼到來,原本和諧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惠妃對著雲柔和善的點頭,“雲嬪這身衣裳不錯,襯你。”
自那日慈寧宮出事,兩人的關係似乎拉近了,每次請安惠妃都會跟她說幾句話,從她的話裡,雲柔看出拉攏之意。
其實也不難理解,大阿哥與太子正鬥的如火如荼,惠妃年紀比皇上都大,早就不得寵。看在大阿哥的麵子上皇上雖不至於完全冷落了她,也很少會在惠妃那邊過夜。
都知道枕頭風好,雲宛受寵有目共睹,惠妃拉攏她並不奇怪。
惠妃的拉攏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會在德妃陰陽怪氣的時候幫忙。
雲柔不好意思的笑笑,“謝娘娘誇讚,娘娘這身也甚好,這做工看著不像宮裡的繡娘做的,莫非是大福晉?臣妾聽說大福晉賢惠的很,想必沒少孝敬娘娘。”
說起衣裳,惠妃臉上笑開了花,看得出來她是真高興並不是虛假的敷衍。“你這眼光,難怪皇上喜歡你。”
她身上這身衣裳確實是大福晉做的。大福晉脾氣好,自從生了小阿哥身體不太好,她就免了對方請安。哪知那就是個實心眼的,不入宮就在府裡給她做衣裳。惠妃身上的衣裳大部分都出自她手。
她不是沒有拒絕,可大福晉嘴上應著,回頭又給她做起來。她也很無奈。
惠妃一說,雲宛就想起那個一臉病態看著比惠妃還要蒼老的大福晉。她入宮時間短,也就見過大福晉一兩次,隻記得那確實是個溫婉謙卑的人。
不管是那本書還是五福晉的記憶裡,大福晉的下場都不好。似乎她死的格外早,她死後所生兒女都沒有好下場。
生在大清的女人是悲哀的,大福晉把這悲哀表現的淋漓儘致。就為了拚個兒子,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雲柔惻隱之心作祟,“不知大福晉身體如何?臣妾那裡還有不少滋補的藥材,若娘娘不嫌棄,臣妾回頭讓人送過去。”她頓了一下,說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對女子來說卻是上品。娘娘也知道臣妾三年前出了些事情,這次入宮,彆的不說,就是這藥材帶了不少。”
她也知道宮裡送東西最忌諱送藥材這種讓人動手腳的東西。話說出口的瞬間她都想好了,若惠妃同意,她就當著皇上的麵讓宮裡的太醫檢查過後在送去。這樣,就算有人做手腳,她也能把自己摘出來。
惠妃怔了下,她沒想到雲嬪會說這番話。雲嬪身邊可是有柳嬤嬤的,她不信雲嬪不知道送藥材的不妥之處,可對方還是說了。惠妃心裡燙貼,這說明什麼?說明,雲嬪是真心的。
“這感情好,本宮就先替她謝過雲嬪。等她身體好了,本宮讓她親自去給雲嬪謝恩。”
“還是惠妃姐姐有麵子,瞧瞧咱們雲嬪,皇子福晉一個沒來,她就隻記得大福晉。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四福晉不會做人,不招人待見呢。”德妃又開始陰陽怪氣。
她自然看不上雲柔的東西,但這不妨礙她借題發揮。
雲嬪清淩淩的目光看過去,透過表皮直看到德妃內心。她抿抿唇小聲說著:“娘娘誤會了,四福晉自然是好的。是臣妾誤會了,臣妾以為娘娘不喜歡臣妾,故而不敢矣。”
德妃似笑非笑,“雲嬪天生麗質,本宮怎會不喜歡。”喜歡到想要扒了你這身皮。
雲柔裝作害羞的彆過臉,她小聲說道:“原來是臣妾誤會了,那臣妾跟娘娘道歉。”說著她還真站起來給德妃福身。
德妃想要陰陽彆人,卻被雲柔的反擊氣著自己。她還想說什麼,就聽見小太監來報,宜妃來了。
德妃頓時不急了,這宮裡有人比她更恨雲嬪。她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吃茶看著彆人爭鬥不比自己上手來的痛快?
“見過宜妃娘娘。”以雲柔為首的低級妃嬪全部站起來請安。
宜妃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德妃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宜妃今日氣色瞧著比以往驚豔多了。”
宜妃巋然不動,隻回了句,“德妃謬讚。”眼角的眸光撇過雲柔,她又說了句,“本宮老了,比不得年輕人。”
雲柔知她這話是在諷刺自己以色侍人,不過她並未點名,雲柔權當不知道。以色侍人又如何?說的她自己當初不是一樣。宜妃也不瞧瞧,在座的諸位除了佟貴妃,哪個顏色差了?
就說惠妃和榮妃年輕的時候那也是美人。
雲柔不接,宜妃也不意外,更沒有借題發揮,就好像她剛才那話隻是隨口一說。
雲宛站在宜妃身後看的雲裡霧裡,她能感覺到屋裡的氣氛劍拔弩張,可聽她們對話是一句也沒懂。好似就真的是話家常一樣。
目光忍不住偷偷往雲柔身上飄去,她那個蠢堂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牙尖嘴利?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還是說她本就聰慧之人,以前隻是受到她的影響,如今入了宮自己對她的影響徹底失去了效果?
不是也有人說,皇上是真龍天子,他的妃子也是有龍氣庇佑的,雲柔脫離控製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雲宛兀自想著心事,宜妃、德妃與雲柔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等佟貴妃到來後,宜妃緊接著招呼雲宛出來,她指著惠妃說道:“貴妃娘娘你昨日已經見過了。這位是大阿哥的生母,延禧宮惠妃娘娘。”
惠妃與她同級,屬於可跪拜可不跪拜的行列。他們本來是打算去惠妃宮裡走一遭的,隻是因為雲柔耽誤了時間,從承乾宮出去後就直奔翊坤宮,所以,雲宛也是第一次見惠妃。
雲宛腳步輕移來到惠妃麵前,“見過惠妃娘娘。”她禮儀標準臉上沒有意思不情不願。
惠妃頷首,“五福晉客氣,”說著就示意身後的嬤嬤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了雲宛。
見過惠妃接下來就是德妃、榮妃和宣妃。雲宛心知自己不該,在給德妃請安的時候她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德妃的大名沒有一個清穿愛好者不知道的,都說她尖酸刻薄、虐待四四和四福晉,是偏心眼的額娘、刁鑽的婆婆,完全辜負了皇上的德字。
她所見的德妃麵上帶著溫婉的笑,哪怕先入為主,她也很難把這人跟那些評價對上號。隻看表麵,她不得不承認德妃確實配得上德這個字。
她是唯一一個親手把雲宛扶起來的人。
除了德妃,她同樣打量了宣妃。
康熙後宮鼎鼎大名的惠宜德榮四妃,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個宣妃?宣妃滿臉高傲,臉上帶著毫不掩飾濃濃的厭惡,就連給的禮物也是最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