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她一臉感慨,“還記得娘娘選秀那時,嬪妾說若娘娘入宮,希望可以住在永和宮。如今看來卻是嬪妾癡心妄想了。娘娘入宮不過半年就得封雲淑妃,一躍成為手掌宮務的四妃之一。還有這紅薯和土豆,嬪妾可是聽說都是因著娘娘才被發現。”
“皇上是仁君聖主,心中裝著百姓,娘娘立了這麼大一個功勞,肯定是要賞賜的。或許再過不久,咱們宮裡頭就要多一位貴妃娘娘了。來日娘娘再誕下小阿哥,那就是宮裡獨一份。”
雲柔似笑非笑,還以為烏嬪會像以前一樣呢,沒想到也這般沉不住氣。
烏嬪這番話分明是想把她放在火上烤。
這後宮貴妃位本隻有佟貴妃一個,鳳印歸她管理所當然。若再出一個貴妃……
就算佟貴妃不在意,承乾宮其他人呢,佟家呢?
朝中明珠與索額圖爭鬥,皇上大力扶植佟家,如今的佟家已經從一個不起眼的漢軍旗長成可以與索額圖對抗的存在。
在看皇上的樣子,他心思似乎依舊認為佟家弱小,假以時日他就會發現,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佟家已經超出他控製,成為第二個‘明珠、索額圖’了。
佟家跟佟貴妃不一樣,他們野心勃勃,到那時候……
到那時候就算她不願意也不得不跟佟貴妃對上了。
還有那句‘誕下的小阿哥、宮裡獨一份’這更是恨不得她死呢。
自從她被封為雲淑妃,索額圖與明珠就對侍郎府的態度就曖、昧不明,拉攏的同時隱隱有著打壓。
索額圖可不是善茬,今日這番話若是傳出去,侍郎府將會被拉入何種境地?
還有她自己,隻怕也會成為太子和大阿哥的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雲柔端起桌子上的茶盞,纖纖玉手拿著茶蓋輕輕撥弄著,她也不喝,隻慢慢的吹著上麵的茶葉沫子。
美人弄茶總是這麼賞心悅目,加上烏嬪的話,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她。
吹了一會兒她也沒喝,反而放了回去。
一雙笑眼盯著烏嬪,“本宮聽說六阿哥名諱胤祚,祚乃有國祚之意,若說這獨一份,本宮以為宮裡麵可沒人比得過胤祚阿哥。”
她雙手一攤故作歎息,“烏嬪你就是太著急,明知道毓慶宮那位身份不同,還往裡麵安插人手,你說說皇上能不生氣?不過皇上聖明,本宮前些時日已經聽說了,往太子和貴妃娘娘身邊安插人手的不是你,而是你宮裡的章佳庶妃。”
“既然皇上已經查明真相,冤枉了你,想必再過不久皇上定會有所補償。皇上沒少在本宮麵前提起胤祚阿哥,想必看在胤祚阿哥的份上,越級升你做貴妃也不是不可能。”
“雲淑妃?”烏嬪厲聲喝道。
胤祚是她心中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疤,曾經有人背後議論胤祚被她聽到,她當晚就讓人把那幾個嚼舌根的宮女給沉了荷花池。
今日她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提及胤祚,烏嬪氣的呼吸急促,胸膛起起伏伏。
在她出聲厲喝的同時,章佳庶妃走到中間跪下,“貴妃娘娘,卑妾冤枉,卑妾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往娘娘宮裡安插人手。”緊接著她轉頭看向雲柔,膽怯的臉上帶著一絲堅定,“雲淑妃娘娘,卑妾從未得罪過您,您為何要給卑妾潑臟水。”
章佳氏嚇的發抖,她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庶妃。太子可不是好性兒的人,這件事若是傳到太子耳朵裡,她跟十三阿哥就都完了。
雲柔絲毫不在意章佳氏眼中的憤恨,她道:“這你可就冤枉本宮了,話是皇上親口說的。皇上說是你收買了烏嬪身邊的人,讓大家誤以為事情是烏嬪做的。你也說了,本宮跟你無冤無仇,作何要冤枉你?皇上也說了,是你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招認的。”
章佳氏不敢置信,她猛地轉頭看向烏嬪,卻見烏嬪同樣滿臉震驚。烏嬪的震驚於她不同,烏嬪從未想過雲柔敢當麵說出這番話。
看著烏嬪的表情,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是烏嬪,烏嬪居然陷害她。
雲柔又道:“不過,本宮也跟皇上說,本宮雖然入宮時間短,觀你也不像無事生非之人,這件事或許有誤會也說不定。皇上說他會再仔細查證的,若真不是你做的,你也不用擔心。”
章佳氏的心就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被拋到高處又輕輕落下,她恭恭敬敬的給雲柔磕了個頭,“卑妾多謝娘娘。”
雲柔擺手,“你也不必謝我,本宮做事向來是有仇報仇,卻也從不會牽連無辜。但若最後再次查證仍舊是你做的,你也不要怨本宮。”
那天若不是她剛好帶了烤紅薯,讓皇上找了個好理由,隻怕這會兒乾清宮彈劾她的折子都塞滿了。
她少不得要被人比作褒姒、妲己之流。更甚者宗室很可能會逼著皇上賜死她。大清入關兩位皇帝傳言都是因為心愛的女人萌生死誌,他們絕對不會允許皇上也如此。
“卑妾明白,但卑妾還是要謝娘娘。”若不是雲淑妃,她或許到死都不知道此時。
她就說皇上為何好端端的也把她給禁足了,而且看著她的目光還帶著冷意。就連十三都說汗阿瑪最近對他的態度變得奇怪起來。
原來,原來都是因為有人陷害。
章佳氏出身包衣,對包衣世家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永和宮住了這麼多年,對烏嬪的為人也了解。
烏嬪絕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她心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