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來了沒多久,西六宮的其他妃子也都來了,像安嬪這些她比較熟悉的,雲柔都請進來坐坐,不太熟悉的全部讓春燕帶去側殿休息。
西六宮住的近,一宮主位又都在雲柔的管理之下,全部都是親自過來的。
東六宮那邊,佟貴妃派了貼身嬤嬤,惠妃與榮妃同樣如此,不過還住在延禧宮的良嬪倒是跟著惠妃的嬤嬤一起過來了。
良嬪的到來讓屋裡安靜不少,雲柔給宮女使了個眼色,讓人給良嬪搬了把椅子。
“天寒地凍的,難為你跑這一趟,快坐下烤烤火。”
屋子裡四角放著炭盆,裡麵是上好的銀霜碳,良嬪剛進來就有人給了送了個小巧的暖腳爐來。
這種待遇讓她有些惶恐,她想要開口推辭,又怕惹了雲淑妃不快,隻得惴惴不安的坐下。
椅子上有著厚厚的毛皮墊子,坐上去一點也不冰冷,良嬪有些恍惚,她之前哪裡有過這種待遇?
雲柔跟良嬪是真的不熟,以往良嬪都是跟在惠妃的身後,靜悄悄的站著。現在她升了嬪位可能一時不太適應,雲柔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
“還沒恭喜良嬪,等良嬪遷宮,本宮怕是不方便前去道賀了,就先提前給良嬪道喜。”
良嬪連說不敢,她第一次單獨跟高份位的妃嬪坐在一起,難免有些局促。就這樣坐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提出告辭。
良嬪走後,屋裡的人很明顯鬆了口氣,宣妃滿臉不讚同,“良嬪也太膽小了一些,跟她坐在一起我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一不小心聲音大了把人給嚇著。”
敬嬪道:“可不是麼?臣妾還記得第一次見安嬪姐姐呢,姐姐也是這樣柔弱的 ,可對著姐姐,我還是該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不像剛才,真真是怕稍大點聲就把人吹跑了。”
端嬪有些感慨:“也不奇怪她這般謹小慎微,她出身擺在那裡,皇上對她也很一般。”她略往前湊了湊說道,“我聽說皇上跟她也就那一日的功夫,之後就在沒有幸過。惠妃娘娘對她雖不為難卻也不會多加照顧,時間長了,可不就養成這種性子。更彆說那日還把她拉扯出來。”
烏雅氏的事情才過去沒幾日,誰也不敢在這個檔口提她的名字。端嬪說的含糊,該懂得大家也都懂。
端嬪同樣出自內務府包衣,對良嬪她比任何人的感觸都要深。
現在彆說良嬪,就是她都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最好是消失在皇上跟前一段時間。
良嬪出身辛者庫,辛者庫乃是賤籍,是犯了錯的包衣呆的地方。
家族本就有錯,又被烏雅氏臨死拖下水。想想她這個樣子也不難理解了。
“說起這個,你們可能不知道,那位手段還真是了得。五公主居然跟太後鬨起來,吵吵著說她是被人陷害的,要太後主持公道呢。”
“她也不想想,太後在宮裡什麼處境?彆說這事兒是皇上親自調查,證據確鑿,就算真冤枉,皇上都蓋棺定論的事兒,太後能說什麼?”
“真是好日子過太多了,居然還想用絕食威脅太後。”
宣妃滿臉不屑,對五公主越發不喜歡起來。
五公主母女情深可以理解,皇上那日沒喊他們過來不代表不讓他們知道,不過是怕他們在後妃麵前丟了麵子罷了。
太後把事情講的明明白白,五公主還不依不饒,她自己不敢去找皇上求情,就慫恿太後。
這般沒心沒肺的樣子可把太後氣得不輕。
若不是太後攔著,她這暴脾氣早就一大耳刮子甩上去了。
“何止五公主,我前日去乾清宮給皇上送東西,十四阿哥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說是寧願跟那位共存亡也不要改在小那拉氏名下。聽說他見四阿哥不吵不鬨的還大罵四阿哥狼心狗肺不仁義,氣的四阿哥讓人把他趕了出去。”
皇阿哥府上的炭火也是內務府送的,小梁子愛打聽新鮮事,內務府的人過來的時候就把這事兒說給他聽。
雲柔聽說的時候都驚呆了。
四阿哥怎麼就狼心狗肺了,烏雅氏可是他的殺母仇人。且他自幼就跟著孝懿皇後生活,她聽皇上說過,孝懿皇後過世,他本想把四阿哥送回來,結果烏雅氏說她隻有十四阿哥一個兒子,拒絕養四阿哥。、
既沒有生恩又沒有養恩,何來的忘恩負義?
她覺得四阿哥沒讓人揍十四阿哥一頓就夠仁義了。
敬嬪挪逾,“端嬪妹妹,你說你們都是包衣,差距怎麼這麼大呢?瞧瞧人家這手段。”
一句話嚇的端嬪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她道:“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你日後莫要再說。”
她跟敬嬪認識的時間長了,知道敬嬪沒有彆的意思,不然能跟敬嬪乾起架來。
安嬪也跟著八卦起來,“後來呢,皇上可收回聖旨了?”
她心裡腹誹那拉貴人兩姐妹也真是倒黴,一個死的不明不白還給人背了這麼多年黑鍋,一個兒子認賊做母被磋磨這麼多年。
死了死了,這麼多年過去皇上還不讓人安生,居然異想天開把仇人的兒子記在彆人名下,他就不怕小那拉氏晚上去找他?
要她說,十四阿哥鬨一鬨也好,省的人家小那拉氏氣的從地底下爬起來。
反正皇上隻是下了聖旨,具體的玉碟還沒改呢,一切都來得及。
雲柔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若不是剛好碰上了,我哪敢多嘴。”又不是吃飽了撐的。“不過,我覺得皇上很大可能會隨了十四阿哥的意。”
“你們說十四阿哥這樣圖什麼?圖彆人稱讚他有情義?”
皇上可是把烏雅氏的所作所為昭告天下的,一個罪婦的兒子想也知道會受到怎樣的眼光。現在他還在阿哥所讀書或許不明顯,等上了朝堂試試?
就算十四阿哥因此落了個不離不棄的好名聲,跟這些比起來,得不償失。在一個他就不怕皇上盯上他?
明眼見烏雅氏的勢力不是一朝一夕能清除乾淨的,作為她的兒子本就會在皇上的監視之中,他這樣讓皇上怎麼想?
反正她是不明白十四阿哥的腦回路。
宣妃開口:“誰知道呢?烏雅氏的孩子,我覺得沒一個是正常的。”
十四阿哥跟五公主這一出鬨的反正她是沒看懂。
雲柔與眾人說這話,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安嬪等人見狀就提出告辭。
孕婦容易疲憊,她們一直拉著人說話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了。
雲柔也沒有強求,她最近確實很容易想休息。
承乾宮
“東西都送到了,雲淑妃可有說什麼?”佟貴妃問著前去送賀禮的嬤嬤。
那嬤嬤臉色有些不對,佟貴妃疑惑:“怎麼,莫不是雲淑妃張狂了,不給本宮麵子為難了你?”
嬤嬤搖頭,“那道不曾,奴婢隻是替娘娘委屈。您是沒看到西六宮的妃嬪那副諂媚的樣子,特彆是宣妃,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的孩子呢。”
佟貴妃輕笑:“這有什麼,宣妃本就與她交好。再說了她算得上是西六宮首位,西六宮那幾個嬪能不去?這也是人之常情。”
換做是她們東六宮惠妃或者榮妃有孕,其他人也要前去恭喜的。
雲淑妃隻要不故意落她麵子,踩著她往上爬,她管人家如何呢。
嬤嬤欲言又止,佟貴妃皺皺眉頭,“有什麼話你就說,吞吞吐吐的作甚。”
“奴婢就是覺得皇上對雲淑妃太過了,按照皇上這個寵法,若雲淑妃生下小阿哥豈不是能升貴妃了?那娘娘您?”
佟貴妃收起臉上的笑,她看向那嬤嬤:“嬤嬤,本宮以為你早就看透了。雲淑妃升貴妃是早晚的事兒,你要學會接受現實。”
花無百日紅,她清楚的知道皇上對她隻有敬,皇上對她看的是姐姐、是佟國公府的麵子。既然如此,隻要佟國公府不倒,她的地位就無人可以取代。
雲淑妃升了貴妃又如何?兩個人也是平起平坐。她管著她的西六宮,自己管理東六宮,並不衝突。
她知道嬤嬤什麼意思,但她並不準備這樣做。
“嬤嬤,那賤、人的下場你莫不是忘了,你真以為皇上會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兩次?”她們不動手則罷了,若是動手,絕對有死無生。
嬤嬤趕緊跪下,“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替娘娘委屈。”
“委屈?”她輕笑一聲,笑容裡滿滿都是嘲弄,“我有什麼委屈的。”
佟貴妃生於康熙七年,因宮裡有個做宮妃的姐姐,十六歲落選之後國公府的門檻差點被踏破。阿瑪說她年幼,要多留幾年,一直到十九歲才開始給她說人家。
佟貴妃閉上眼睛,什麼年齡小不過是借口,阿瑪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待價而沽。
十九歲定親,之後未婚夫就上了戰場,原本說好的等他回來就大婚,結果這一去他再也沒有回來。
那時她二十一歲,放在平常人家已經是老姑娘了,更不好找婆家。就算是在勳貴之家與她匹配的也大都是死了妻子的鰥夫,要麼就是家境貧困的人。
姐姐憐惜她,就讓她入宮作伴。又在臨死之際求了皇上納入宮中。
因為姐姐知道,就算她不開口,佟家也會想方設法讓她入宮的。佟家絕不會允許後宮沒有佟氏女。
姐姐當時就跟皇上說了,她入宮隻是求一個避難之所,給她一個保障。
皇宮好啊,她不需要看佟家的臉色生活,反倒是佟家需要給她下跪磕頭,有事求她的時候還要巴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