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府,與前些時日的意氣風發相比,如今的八阿哥府變得愁雲慘淡。曹家出事,最焦急的是新出爐的曹側福晉,其次是八阿哥。
麗妃死了,曹側福晉隻是假意掉了幾滴眼淚,得知曹家所有人被抓她嚇的直接蹲在地上。然後就是連滾帶爬的去求八阿哥救人。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曹側福晉,八阿哥歎息一聲:“你放心曹大人於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會放任不管的。你等我先打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好對症下藥。”
曹芷蘭順勢起來,她擦擦眼淚,咬牙說道:“還能為什麼,肯定是因為麗妃。她從小就有主意,膽子也大。我爹娘老實本分,肯定是被她給連累的。”
曹芷蘭恨毒了麗妃,她覺得若不是麗妃,皇上肯定不會下那種聖旨。一切都是麗妃的錯。
八阿哥看著她扭曲的臉什麼也沒說。
他心裡清楚這件事肯定不是麗妃這麼簡單,曹寅遠在江寧,若因為麗妃,皇上不肯能把曹家人都押送入京。
曹家被押送入京那日他去看了,黑壓壓一群人,據說從主子到奴才除了已經出嫁的兩個女兒所有人都在列。
曹家所有的產業,除了祭田、曆代主母的嫁妝,也全部帶入京城。所謂主母的嫁妝,僅僅是指她們出嫁時候的嫁妝,凡是不屬於嫁妝單子的也都挑了出來。
一件不留。
大哥、三哥他們出京的時候麗妃正得寵。
這說明什麼?說明汗阿瑪早就盯上了曹家,寵麗妃說不定就是個幌子,用來麻痹曹家的。
一想到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暴露在汗阿瑪眼皮子底下,他就渾身顫抖。
不知汗阿瑪會怎麼對自己?
八阿哥嘴上說著會想辦法,不過是騙騙曹側福晉,他現在跟曹家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又怎會惹禍上身幫曹寅。
隻是……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曹側福晉一眼,曹寅畢竟是她的父親,若自己一句不問,汗阿瑪會不會覺得自己涼薄?還有那些跟隨他的大臣,又怎麼看他?
幫不是,不幫也不是,八阿哥陷入兩難。
“爺,福晉來了。”
八阿哥忽然起身,他抓住曹側福晉的手深情款款,“你儘管放寬心,曹大人那裡我會想辦法的,哪怕傾家蕩產,我也會保曹大人無恙。”他語氣堅定,看的曹芷蘭感動不已。
她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聽見推門聲,八福晉微冷的聲音傳來,“傾家蕩產?不知八爺準備怎麼個傾家蕩產法?”她指著八阿哥的鼻子,毫不客氣,“你現在吃喝花用的可都是我的銀子,你準備怎麼傾家蕩產?用我的銀子?”
“胤禩,你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可以欺辱人到這般田地。大婚的時候你怎麼答應我的?為了你所謂的大業,你一個個的往府裡接女人,我忍了。你到處拉攏人,花費無數,錢不夠我給你湊了。沒錢養小我也忍著酸澀出銀子給你養著。”
“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傾家蕩產救她爹?怎麼救?是不是又要哄騙著我出銀子?”
說到這裡,她眼淚流了下來,“是我傻,以為你會念著兒時的情誼真心對我好,卻忘了人心易變。”
曾經淑貴妃提醒過她的,淑貴妃說‘人心易變,人總要多為自己著想,不要想著什麼都依靠男人。男人的真心最靠不住,他們隻會踐踏你的真心,利用你。’
她當時信誓旦旦,說八阿哥不會。哪怕八阿哥最後會為了大業納一個又一個女人,自己在他心裡也是特彆的。
所以,她甘願被八阿哥利用。心甘情願被人罵做毒婦。
現在呢,他居然為了另一個女人輕易許下承諾。
那一瞬間,仿佛天都塌下來了。
嘲諷一笑,她轉身,“你要傾家蕩產就去吧,但是從今往後彆想動用我一文錢銀子。”沒兒子又如何,她有的是銀子,何不在有生之年瀟灑的活著。。
八福晉轉身那一瞬,八阿哥覺得有什麼從他身邊溜走了,他下意識的要跟出去。
曹芷蘭死死抓住他的手,她說道:“沒關係,我有銀子,出嫁前我娘塞了我五十萬兩壓箱底銀子。我有錢,這些錢若不夠,我還有嫁妝,我可以賣嫁妝。”
她年歲並不大,虛歲才堪堪十三,乍聽娘家出事,第一反應就是救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爹娘出事。
五十萬兩壓箱底的銀子,胤禩倒吸口氣,他想問‘你哪來的銀子’。隨後反應過來,因曹寅的官職,正規途徑肯定不能弄到這麼多壓箱銀子,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在位期間搜刮民脂民膏。
所以,汗阿瑪讓人差曹寅,是應該發現了此事。
想到這,他額頭劃過一絲冷汗。
虛偽的笑笑,他道:“你先彆急,我去打聽打聽消息,若真需要銀子,我再去找你。”說完他不顧曹芷蘭的拉扯走了出去。
眼前一條路,往北走通往正院郭絡羅氏的住所;往南則是通過外院出府。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往南走去。
郭絡羅氏那邊稍後在哄也是一樣,當務之急是去找老九。他路子廣,讓他去打聽打聽看看曹寅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是不是他猜測的那樣。
八阿哥往外走,他沒發現內院閣樓上站著個人影,那人一直看著他走出府門,直至看不見才轉身。
轉身的瞬間眼淚順著微風話落,掉在地上消失不見。
曹芷蘭一直在門口等著,發現八阿哥的蹤跡就迎了上來。八阿哥道:“我已經讓人去打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你等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說完八阿哥就去了書房,在書房忙乎一通,肚子有些餓,他下意思的想要吃些點心墊墊肚子,轉頭發現屋裡一盤點心都沒有。
不隻是點心,還有茶葉,他才驚覺竟然沒有人給他續茶葉。
八阿哥黑了臉,“來人,”他指著自己的桌子說道,“怎麼回事?點心呢,還有茶葉。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伺候八阿哥的奴才說道:“回主子,不是奴才偷懶。您走後福晉就發了話,日後她不會再給奴才們發月錢,讓奴才們找您要銀子。而且,而且她還把之前買的東西統統都拿走了,包括茶葉。”
八阿哥經常在書房招待客人,他不過是抱怨幾句茶葉不好怕被人小瞧,八福晉就花大價錢給他買了極品茶葉來。她擔心不符合八阿哥的口味,買的茶葉品種不少。平日裡就放在八阿哥書房,有客人的時候就客人喝一些,沒有就八阿哥自己喝。
時間長了,八阿哥都忘了那些茶葉是八福晉買的。
他記得郭絡羅氏送了他一些古董字畫掛在書房,一轉頭,果然一件都不剩。
他深吸口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來這次把郭絡羅氏氣狠了,不然她也不會做出把東西拿走的事情來。
胤禩深深歎息,他不再多說,轉頭關上書房的門就去了內院。今日他也不是真要給曹家擦屁股,隻是曹氏那般求他,他總要做做樣子。
八阿哥以為,隻要他去解釋了,八福晉會跟以前一樣原諒他。
卻不想這一回他錯了,一連三天他都被郭絡羅氏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