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朕不是說過沒事麼,你好好坐在那,咱倆說說話。你是皇貴妃,些許小事交給其他人去做就行。”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且比去年冷上很多,康熙一個沒注意著了涼。
期初他還不肯說,隻自己扛著,可惜他嘀咕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再一次早朝時當眾暈了過去。這可嚇壞了滿朝文武。
好在經過太醫的救治他最終清醒了,大家這才知道他著涼。
雲柔很自覺地過來照顧他。聽到他的話,絞乾淨的帕子用力蓋在他臉上使勁兒揉搓幾下。
“說?您讓我說什麼好?您也不是小孩子了,往常總勸著彆人莫要諱疾忌醫。您呢?”
“著涼是鬨著玩的麼?”說到氣憤處,她似不解氣,又使勁兒在康熙臉上搓了搓。
整個皇宮敢在皇帝臉上動手腳的大概也隻有她一個。
康熙自知理虧,臉被搓的通紅也不敢言語。
等雲柔揉搓夠了,他才感歎:“老了,人不服老真的不行。”
這點小傷病換做從前,兩天就能好,哪像現在這般又是喝湯藥又是暈倒的。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柔聲道:“您自己知道就行。”
八歲登基,到現在整整六十個年頭,換做平常人家早就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刻。他呢?還每天晚睡早起一忙起來就是一整天。
雲柔自己懂醫術,不用彆人說她就知道康熙沒多少年可活。越是這個時候她越謹慎,心思也越複雜。
書裡麵侍郎府死的太慘,她心知罪魁禍首是雲宛跟五阿哥,與康熙之間的關係不大。可她心底就是忍不住怨憤。
侍郎府的事情可以不算在他頭上。自己呢?
平靜的時候,會止不住去想,若不是他亂點鴛鴦譜,自己的下場會不會好一點?或一輩子不嫁人住在家廟裡亦或者嫁個平凡普通的人過一輩子。
上輩子死的太痛苦,隻要想到這,哪怕她給康熙找了無數個開脫的理由,她心底升起的那點好感也消失不見了。
輕輕籲出一口氣,雲柔在心裡輕歎。就當自己這輩子對不起他吧。這輩子她回報不了他的愛,等到下輩子,若他還一如既往的愛她,那她
也會愛的。
淨完麵,雲柔又盯著康熙喝了藥,這才滿意的點頭。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下了。
她滿意的點頭,“這才對嘛。您自己說,若您剛開始就配合太醫吃藥,哪裡用得著像現在這樣。”
康熙拉下她的手,失笑:“朕怎麼覺得你把朕當成小孩子了呢。”
胤禝長這麼大從來沒生過病,反倒是昭和每年都會病上一兩次,他記得當時雲柔也是這般。
這個想法很詭異,但他莫名就覺得雲柔是把他當成小孩子的。
他不是傻子,雲柔不愛他,他感覺的出來,哪怕她臉上帶著歡喜,眼睛深處也是冷漠疏離的。他不知雲柔到底經曆了什麼,卻莫名覺得心疼。
也就是這次生病,雲柔絮絮叨叨把他當小孩子照顧反而讓他覺得,她,心裡是有自己的。
想到這裡,康熙有些自嘲。
大概是真的老了,他才會特彆在意這些。他很想問雲柔心裡有沒有他,哪怕不是愛也好。
如此,他也就知足。
重病之中的人本就特彆容易疲憊,上年紀的人尤為如此,康熙喝完藥就昏昏沉沉想要入睡。雲柔見狀幫他放下枕頭,讓他躺下好好休息。
伺候完康熙,雲柔才有時間犒勞自己的胃。
吃了一半,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她忍不住蹙眉。太醫都說了皇上需要休息,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在乾清宮放肆?
剛準備讓宮女出去瞧瞧,就見門被暴力推開,一身鎧甲的十四阿哥怒氣衝衝走了進來。在十四阿哥的身後是臉色同樣凝重的八阿哥與一臉苦相的魏珠。
“娘娘恕罪,奴才……”
魏珠心裡也憋著氣,他都說皇上生病了,正在休息不見客,大將軍王偏偏不相信。這人不但態度強硬,還大言不慚說他們把皇上軟禁了,怕被他發現,所以才不讓他見皇上。
呔,簡直是豈有此理。
本來,皇上把十四阿哥拎出來當靶子,他還有些同情對方,現在他隻想說活該。
胤禎沒想到淑皇貴妃會在裡麵,看樣子正在用膳。此時距離午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也早就過了用膳的時間,不過對方是皇貴妃,她想什麼時候用膳,有的是人願意巴結著。
越過淑皇貴妃他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康熙,胤禎臉色巨變,他快步走了過去,大喊:“汗阿瑪。”
這一聲嚇的雲柔等人一激靈。
不知情的還以為康熙歸天在叫魂呢。
雲柔臉色跟著沉了下來,她一拍桌子,“放肆。大將軍王這裡是乾清宮,你見到本宮不行禮,本宮且不跟你計較。在乾清宮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來人,把十四阿哥給本宮叉出去,等皇上醒了發落。”
“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十四阿哥站起來,他怒瞪著雲柔,手也下意識的摸向腰間。腰間本該懸掛寶劍的地方摸了個空,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回到京城,在宮裡。
宮中規矩森嚴,哪怕他是皇阿哥也是不允許佩戴寶劍的。
“朕敢。咳咳咳,”因著生病他本就淺眠,十四又是推又是叫的,康熙早就被吵醒了。若不是雲柔先開口,他也是準備訓斥十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