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夫人的兒子名喚紮哈裡,他率先表態,“阿瑪您放心,彆的不敢說,兒子這個院肯定是沒問題的。”
紮哈裡的長子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以往他兒子所能接觸的最好的人選也就是三品大員嫡次子嫡女這個層次。現在不同,有了‘未來五福晉小叔’的名頭,某些一品大員都像他拋出了橄欖枝,雖然大部分都是次女,但她們受到的教育跟嫡女沒多大差彆。
三品大員跟一品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所帶來的利益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對紮哈裡來說,他還要借助雲柔的名頭辦事,自然不能讓親娘把人得罪狠了。
隻一眼,雲柔就看穿他的想法,她低垂著頭,勾起嘴角冷笑。她這個小叔的性子跟繼夫人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不,應該說他們一家子都是如此。
以往自己一家子受欺負的時候,他們選擇冷眼旁觀,或者乾脆加入其中,不陰不陽的諷刺。現在發現有利可圖,又換了一副嘴臉,當真讓人惡心的很。
雲柔低頭戳著碗裡的飯粒,佯裝沒有看懂這些。
隻,她如今在侍郎府地位不一般,就算她不去找彆人,彆人也會找她的麻煩。同桌而食的雲宛陰陽怪氣,“某些人還真是嬌貴,變了身份就是不一樣,咱們侍郎府的飯都看不上了。”
雲柔看都沒看她,隻用一雙憂愁的眼睛看著布雅努,她歉意的說道:“對不起,瑪法。我隻要一想到很長時間見不到您心裡就不舒服。戰場上瞬息萬變,您一定要多加保重。”
布雅努本就沒有生氣,聽到這話他更是麵帶笑意的捋了捋胡須。“一家人沒什麼對不起的,說實話這些年習慣了你的照顧,瑪法也有些舍不得。”
布雅努對孫女還是不錯的,侍郎府的孫輩兒不管男女他都是同等教育,奈何雲宛深受繼夫人荼毒根本看不上他的教育,隻有雲柔從小到大一聲不吭,比男娃都努力。
十歲起,雲柔就跟在布雅努身邊幫忙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在井井有條。
習慣了雲柔什麼都給他收拾妥當,乍然離開他確實不習慣。
可惜啊,可惜雲柔是個女娃,若不然帶上戰場,他塔喇氏一族何愁不能興盛?
張保心裡憋著一口氣,此時見阿瑪開口,他也不甘於人後,“有些人啊,自己冷心冷肺也就算了,偏偏還見得彆人好。嗬,也幸虧不是我女兒,若我女兒這般鐵石心腸,出生的時候我直接摁死在恭桶裡。”
一句話說的紮哈裡紅了臉,他道:“三哥這話有失體統,正用膳呢,說這些不合適吧。再則,雲宛怎麼說也是晚輩,你這樣過了吧。”
張保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紮哈裡不說話還好,說這話可算是戳了張保的肺管子,他道:“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阿瑪多大歲數了,彆人在他這個歲數早就頤養天年了,他還要去上戰場。身為子女我們不應該擔心?”
“我就不明白了,就是一隻阿貓阿狗主人要走了也知道嗚咽呢。怎麼到了你們的嘴裡擔心的人反而有錯了?”
景琿冷笑連連,他本來也想說些什麼的,但是看著阿瑪神色不愉,想著明日阿瑪要啟程便住了嘴。
從小受繼母壓迫,景琿跟親弟弟張保的關係很好,跟紮哈裡反而是仇敵似的存在。偷偷踢了張保一腳,他不著痕跡的衝著上首阿瑪坐著的地方指了指。
張保適時閉上了嘴巴。
回去的路上春燕忍不住嘀咕,“小姐,五老爺一家真是太過分了,咱們就不能想個法子治治他們?您不知道,聽奴婢的哥哥說,五老爺打著您和五阿哥的旗號跟伊爾根覺羅家走的很近。”
她不懂政事都知道,大清有太子,皇上還十分中意太子殿下。老太爺曾經告誡過府裡,他們忠於的是皇上,要一心替皇上辦差。五老爺這樣明目張膽,真不怕連累了府裡?
他自己倒黴也就算了,那是他自作自受,最讓春燕無語的是他打著五阿哥與她家小姐的名義。若他真的惹出事情來,受累的不還是她家小姐跟五阿哥。
還沒嫁人呢就給五阿哥帶來麻煩,宜妃娘娘怎麼看她家小姐,五阿哥又怎麼看?
春燕很為雲柔鳴不平。
雲柔頓住腳步,她這段時間都忙著幫五阿哥製造軟甲還真不知道外麵的事兒。她道:“五叔他真的敢無視瑪法的命令參與爭鬥?”
春燕遲疑了一下,隨後搖頭,|“奴婢也說不清楚,奴婢的哥哥隻是無意中見到他跟大福晉的娘家兄長一起吃酒。”
雖然她心裡認定紮哈裡確實乾了這事,但沒有證據她並不會亂說。
雲柔點頭,她對著春燕說道:“讓你哥哥多注意一些,有什麼事兒直接來回我。”她覺得紮哈裡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違背瑪法的命令,若他真打算投靠大阿哥陣營,現在也不會與他們多接觸。
最大的可能便是等到瑪法離開京城,他才會有所行動。
跟春燕想的一樣,紮哈裡自己怎麼折騰她不管,但若是敢打著自己的名頭,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還有她那個堂妹,每次五阿哥前來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那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
若紮哈裡真敢站隊大阿哥,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大軍出征那一日,雲柔出城相送。她站在城樓上一眼就看到了五阿哥的位子。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五阿哥看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站在五阿哥身邊的大阿哥見狀怪叫一聲,“鐵樹開花千年來頭一回啊,咱們的五弟居然笑了。”
五阿哥平時不愛說話,臉上的表情跟四阿哥差不多,都是麵無表情。不同的是五阿哥的麵相給人的感覺憨厚,加上彆人問他意見時他的表情都讓他往那方麵靠。同樣的表情就造就了不同的表象。
此時也是如此,被大阿哥調侃,他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緊接著低下了頭。雖然低著頭,但他偶爾悄悄抬頭看向窗戶,看到那抹人影還在,不自覺的咧開了嘴角。
大阿哥衝著旁邊的三阿哥擠眉弄眼,五弟這表情當真是稀罕。
被心上人看著,五阿哥內心忽然湧出豪情萬丈來。他想起自己昨日說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要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他要讓雲柔過上令人羨慕的好日子。
從京城到蒙古境內至少要兩個月,剛開始的這兩個月京城一片平靜,侍郎府也很安靜。
雲柔沒事就在家繡嫁妝。
她的嫁妝都有內務府置辦,其中就包括嫁衣。但女子嫁人隻有這一次,她還是想親自繡一件嫁衣晚上穿給五阿哥看。
這日她正打算做一件家常穿的衣裳,就見春燕急匆匆趕來,她道:“小姐,奴婢的哥哥傳來消息,今日五老爺跟大阿哥黨的很多人聚會,而且還被人發現了。”
她臉色很不好,根據她哥哥說,幾個人是在青樓被發現的。大清例律明文規定官員不可以逛青樓,一旦被抓住就必須嚴懲。
紮哈裡一群人都是紈絝,被發現全部抬出自己的身家,什麼大福晉的親哥哥、某郡王府的阿哥等等。到了紮哈裡他也不甘示弱居然說自己是五福晉的小叔。
她家小姐還沒嫁給五阿哥呢,他就給小姐惹事,讓五阿哥知道了怎麼想?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這件事還被郭絡羅家的人看到了。
郭絡羅家是宜妃娘娘的娘家,被他們知道這件事,不就相當於宜妃也知道了。
雲柔臉黑了,“他真這麼說?”堂而皇之打著她的旗號,她不信紮哈裡這麼蠢。
春燕點頭,“奴婢的哥哥說五老爺應該是喝了酒,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打結了。我哥哥見勢不妙先跑回來,他說過一會兒可能就有人來侍郎府報信了。”
雲柔在屋裡走了兩圈,她道:“走,喊上你哥哥,咱們去找大伯。”瑪法可是說了,他走後府裡的事情交給大伯處理,五叔惹出來的事兒當然也應該讓大伯知道。
景琿聽了雲柔的敘述臉漆黑如墨,他咬著牙說道:“雲柔你放心,若他真敢,大伯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比起紮哈裡,他肯定是跟這個侄女的關係更親近。
雲柔頷首,她道:“雲柔相信大伯。”
這件事大可可小,雖然紮哈裡借助的是雲柔的名頭,但景琿也沒打算讓雲柔插手。他讓人客客氣氣把她送回了內院。
表麵上雲柔很乖巧的聽從了吩咐,實際上她一直讓春燕注意著外麵的動靜。得知紮哈裡被送還了回來,他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嚷嚷著,雲柔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
她在春燕耳邊說了幾句話,春燕先是驚訝的睜大眼睛,隨後點頭,她語氣興奮:“小姐您放心,奴婢保證完成任務。”
是夜,雲宛的住處有人悄悄嚼舌根,“聽說五老爺去嫖被抓了,這事你知道嗎?”
“嗐,現在府裡誰不知道這事。我聽說當時五老爺嚷嚷著自己是五福晉的小叔,結果人家愣是不給麵子。”
“我也聽說了。原本我還以為皇子福晉多了不起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當時還有個什麼林大人,他堂妹是太子的庶福晉,他抬出知道林氏來,對方當場就把人給放了。這還隻是堂妹呢,若是親妹妹,那還了得。”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林氏雖然隻是個庶福晉,你也要看是誰的庶福晉,那可是太子,將來的皇上。他的庶福晉是一般人嗎?將來太子登基,林庶福晉至少也能混個嬪位。咱們柔小姐呢?頂天就是個親王福晉。這親王福晉是正妻沒錯,但見了後宮的主子們不也要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