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秋的雪04(2 / 2)

接吻時記得摘眼鏡 乏雀 14911 字 3個月前

塞爾提無可避免地聯想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九月深秋這會兒正頭疼地揉腦袋動作……

塞爾提吸了口氣——對她來說倒吸冷氣情緒,隻能通過脖子裡竄出黑煙來表現——昨晚,也許,她是說也許,也許她帶走這個女孩同時,一不留神害得她腦袋撞到了什麼東西。

於是造成了今早“失憶”事件。

塞爾提驚得朝後一仰,頭盔掉到地上。

——也就是說,造成這個女孩失憶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己?!

九月深秋比她還要震驚,因為她發現麵前這位黑衣女性竟然、竟然沒有頭部!

人類怎麼可能會沒有頭?沒有頭還能活下去嗎?為什麼她還可以動?甚至還可以用手機打字?!

兩人紛紛用一種難以置信眼神注視著對方。

清晨6:45,這兩位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並不普通女性,此時此刻心理活動竟然有著異曲同工普通。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

……

誠實並且極其負責任塞爾提,堅定不移地認為九月深秋“失憶”是自己造成,在發誓會想儘一切辦法讓她恢複記憶後,為了保證她這段時間正常活動,決定讓她留在自己家中。

至少要讓新羅給她腦袋做個檢查,確保她身上沒有其他傷痕。

而岸穀新羅,比塞爾提還要震驚,他發現賽爾提帶回來這位失憶女性,竟然就是他前幾天在露西亞壽司店裡碰見那個服務員。

“我是說真,她一定不是個普通人,至少也是像賽門那樣雇傭兵吧?那種身手,怎麼看都不可能和‘普通人’搭邊!”

岸穀新羅雙手扶著腦袋,開始在客廳轉圈圈。

“我明明已經給她做過檢查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新傷——至於舊傷我完全不在意,頭部也非常正常,沒有一點遭受過撞擊痕跡,她體檢結果甚至比我還要健康!”

塞爾提並沒有被醫生體檢結果說服。

[可是她失憶了。]

“也許她是想碰瓷。”岸穀新羅毫不猶豫。

[她看起來不像那種人,她發現自己失憶時表情,太真實了,完全不像是裝出來。]

[而且,這件事很像是臨也手筆,新羅,如果是他搞出來麻煩,我現在就是他幫凶!]

[這太可怕了!]

[誰都行,唯獨臨也那家夥不可以!]

岸穀新羅:“……”

被說服了。

他扭頭去看正小心翼翼坐在客廳沙發一角藍發女孩,發現她表情確實不像作假。

前幾天壽司店裡那個女孩,眼睛裡宛如藏了刀,但此時正坐在他家中沙發上這位,眼裡除了迷茫,隻剩下愧疚。

真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

……

在努力回憶了十輪,卻依舊無法從一片空白記憶中捕捉到任何有用信息後,九月深秋終於決定放棄。

塞爾提說,如果整件事確實是某個情報販子一手促成,那麼留她一個人絕對不安全,遂將她留在家中暫住。

但九月深秋有一點煎熬。

岸穀新羅和塞爾提似乎是情侶,九月深秋感覺自己像個碩大電燈泡,能夠普照大地那種。

當岸穀新羅說家裡醬油用完了時,九月深秋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自告奮勇:“我去買!”

被狗糧塞了滿嘴她,急需出去透透氣。

塞爾提:[我和你一起去吧。]

九月深秋:“……”

不!你留下繼續撒狗糧吧!

岸穀新羅握著大勺子從廚房伸出個腦袋:“塞爾提,你忘了上次去便利店碰見誰了嗎?”

塞爾提想了想,大驚,她那次隻是去便利店買了兩袋麵包,結果剛出門就被一群白摩托追著攆了十條街。

“而且,九月隻是失憶而已,並沒有喪失常識吧!隻是去買瓶醬油啦,不會出問題。”

於是在岸穀新羅不知何意鼓吹下,九月深秋攥著錢包,按照塞爾提畫地圖,摸索著來到便利店。

外麵空氣真好啊,連多雲天氣都變得無比美好了呢。

九月深秋雙手插兜站在便利店門口,非常開心地深呼吸了兩次,邁步進門。

她從貨架上找到塞爾提需要醬油,慢吞吞地磨蹭,並不是很想立刻回去吃狗糧,思考了兩秒鐘,決定繼續逛便利店。

從擺滿奶糖貨架那頭出來,她忽然注意到對麵飲料櫃前立著一個黑色高挑身影。

幾乎是在她注意到他同時,那個男人倏地轉過了身,手裡拿著一罐剛從飲料櫃拿出來咖啡。

九月深秋看見了他臉,極為細微地吸了口氣。

這男人也太好看了,白毛藍瞳,即使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小太陽鏡,也能看得出來,他真超級好看。

……等等,他是不是在看她?

九月深秋茫然四顧,發現周圍除了她,沒有其他人了。

他真在看她嗎?

九月深秋遲疑地往左走兩步,白發男人目光隨之而至,往右,他目光也跟著往右。

嗯……好像真在看她誒。

“深秋?”

她聽見白發男人叫了聲她名字。

九月深秋隻記得自己名字,因此對名字異常敏/感,他聲音剛落,她就習慣性應了:“嗯?”

一臉迷惑與不解,眼神坦蕩,漆黑眼睛晃著淺淺燈光,天真到像是再次忘記了他。

五條悟懵了片刻,對她這副一點也不設防模樣完全沒有抵抗力,才向她邁出兩步,陡然之間發現這種場景十分熟悉。

兩個月前,他在仙台喜久福店裡碰見她時,她也是這副一無所知表情。

如果他沒記錯,那天是11月20日。

今天是1月20日。

20日?巧合嗎?

五條悟眯起眼,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

大概是昨天反思得過於深刻,路上設想過無數種見到她之後第一時間該如何道歉,或是其他什麼……但那些設想中,絕對不包括現在這種有點莫名其妙情況。

真,超級莫名其妙啊。

她又不記得他了。

……

九月深秋覺得這個人不像壞人,因為他望著她眼睛裡沒有一絲敵意……說起來,藍色眼睛好好看啊,他眼鏡都滑下來了。

手癢。

想幫他把眼鏡推上去。

好奇怪想法。

她蜷起手指背到身後,一邊唾棄自己“見色起意”,一邊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卻見他慢慢斂起長睫,宛如蠟像般立在那裡不動了。

他知道她名字,他認識她,之所以站著不動,是因為她表現出不認識他模樣嗎?

雖然現在她確實不認識他……但是,失憶前她是認識吧?

九月深秋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陌生人”解釋“失憶”事情,躊躇片刻,為了不招惹麻煩,決定暫時裝作一無所知,就當他認錯人了吧。

如果他追上來話,到了不得不解釋時候,她再實話實說也不遲。

可是好奇怪,有一點舍不得誒。

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好幾次。

五條悟目光緊隨著她背影,他沒有直接上前詢問她,腦子開始飛速轉動。

假如她失憶有固定時間,應該會像上次那樣,21日就恢複吧?

而有記憶深秋,現在是不是還在生著他氣?

哪種程度生氣呢?如果隻是十一杯苦咖啡那種程度,他完全可以承受。

可萬一不是呢?

五條悟猶豫了,假如他向失憶深秋搭話或者道歉,深秋會不會特彆單純地就原諒了他?那麼等她恢複記憶之後,想起他趁人之危,也許會更加生氣吧?

隻是這麼想,他就感到棘手,倘若是三天前他,絕對想也不想就選擇第一種道歉方式,趁人之危機會不好好利用話,簡直浪費。

可今天他,一點也不想趁人之危。

五條悟屈指揉了揉額角,單手插兜,腳尖點了點地麵,最終還是邁開步子跟上了她。

她大概曉得他在跟著她,返程中途回頭張望了一下,發現他綴在距離她不到十步遠地方,稍微踟躕,隨後停在一架自動販賣機前,點了幾下,再次回頭朝他看,指了指自動販賣機。

五條悟沉默地看著她,歪了下頭,不太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她從販賣機下麵拿出一罐剛買咖啡,兩隻手捧著衝他晃了晃,確定他看清之後,她重新將咖啡放回去,胳膊裡夾著一瓶醬油,心情極好地繼續向前走。

五條悟走到自動販賣機前,俯身拿起那罐咖啡,是溫,足以暖手程度。

他抬頭看向她逐漸變小背影,意外地眨眨眼。

她意思是,讓他拿著熱咖啡暖手?

失憶深秋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沒忍住,翹起嘴角。

然而他愉悅隻持續了不到十分鐘。

當他目送她走進一棟和他早上蹲點地方迥然不同公寓時,神經末梢神奇地冒出一絲絲危機感,像蛛網,一點點攀附上他思維,無形之中覆下一層難以察覺陰霾。

九月深秋敲敲門,開門是岸穀新羅,他圍著黑色圍裙,個子比她高,看她時需要低著頭,從某種角度看過去,竟顯出幾分居家溫柔。

他笑嘻嘻地從她手中接過那瓶醬油,側身讓開,讓她進了門。

五條悟臉上笑意一點點淡去,沉默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進門,靜寂幾秒。

一瞬氣息不穩,霎時捏爆手中捧了一路熱咖啡。

大概從天堂墜入地獄,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