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色楓葉06(2 / 2)

五條悟臉上沒什麼表情,垂眸看著她側臉上拇指長的細痕,從傷口裡溢出來的血已經乾涸了。

中午才晴轉多雲的心情肉眼可見的陰雲密布,即便腦內風暴已經快要席卷他的理智,他仍然能夠勉強自己用一種輕和的口吻安撫她:“沒有蛇了,沒有蛇了,深秋乖。”

一邊安慰她,一邊輕撫她散落於後背的長發,揉捏著她柔軟的後頸,削減她的戰栗。

察覺到她好些了之後,他才將她的臉緩緩按進自己的肩窩,從她耳邊抬起的蒼藍色雙眸染上冷冽的透明色。

“我說,對我家深秋做了這種事情之後,你們還想要不負責任地跑去哪?”

悄然後退的禿頭男人渾身一顫,竟定在原地無法再動彈。

五條悟沒再看他們,大概是覺得汙染眼睛,兀自拉起九月深秋外套上的帽子,蓋住她的腦袋,重新將人抱緊,一隻手輕捏她後頸,低聲哄她。

“深秋想怎麼處置他們?”他想了想,又說,“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吧。”

九月深秋掐著他肩膀,從帽子裡抬起頭,怒火燒乾她的理智,漆黑的眼底泛起薄紅,不知何時,對麵兩人的臉,在她眼裡變成了巨大的蟒蛇頭。

九月深秋想也沒想,咬牙切齒地開口:“碾碎它們,中也。”

五條悟低頭看她,她沒有任何反應。

失去咒力的她被幻覺魘住了。

五條悟眉眼沉凝下來。

幻覺這種術式,對一種人影響最大——精神不穩定的人。

因為常年壓抑本性,用虛偽的形象示人,久而久之,就忘了真正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旦陷入幻覺,就會不由自主地鑽牛角尖。

既然如此——

他緩緩摘下眼鏡,纖長的銀色睫毛微微掀動。

[無量空處]

……

……

五條悟將神色恍惚的九月深秋放了下來,防止她站不穩,單手攬進懷裡,她的臉被迫倚著他胸口。

五條悟另一隻手按住詛咒師的腦袋,俯首湊近他耳邊,輕緩地問:“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禿頭神情惶恐,身體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驀然湧入他大腦的信息量過載了:“蛇……”

全部都是蛇,密密麻麻的蛇,渾身上下全都是,無法呼吸,無法思考,隻有一個想法:蛇。

在五條悟的領域裡,九月深秋很快緩過來,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的側臉。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笑著說:“bingo,是蛇哦,居然敢用那種玩意嚇唬我家深秋,真是年紀大了,不怕死啊。”

九月深秋被那句“我家深秋”給刺激醒了,腦袋一片空白,幾秒鐘的緩衝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眨了下眼。

幻覺消失了,理智也回來了。

五條悟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低頭,下頜挨著她額頭親昵地蹭了蹭,眉眼帶笑:“深秋醒啦?那就趁現在想想,想要從哪裡開始?”

九月深秋:“……什麼?”

從哪開始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用力拍拍禿頭的肩膀,笑得平易近人:“從哪裡開始碾碎他啊,我們就從肩膀開始,好吧?”

九月深秋根本沒來得及說一個“好”字,下一瞬,禿頭的肩膀哢嗒幾聲,被他用四根手指不緊不慢地捏碎了。

慘叫聲空蕩蕩地徘徊於領域之中,傳不出去,就像這人此時的處境,任人魚肉。

從裂開的皮肉裡濺出來的血液被無下限術式擋住,慢鏡頭似的滾落在地。

九月深秋盯著他的手,心想,他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但她完全不介意他這次的“獨斷專行”。

“接下來呢?”五條悟用食指指尖碰了碰她側臉上的傷痕,明明傷的是她,結果他倒是先委屈上了,不太痛快地問,“這個傷口會不會留疤?”

不等她回答,他扭頭盯著肩膀被捏碎的禿頭,以及蜷縮身體躺在地上隻剩半塊頭皮的刀疤臉。

“我說你們,動手之前為什麼不能好好考慮一下,對方的臉有多麼可愛?傷了這張臉——即使隻是弄掉她一根頭發,也要做好被我撕碎的心理準備啊。”

五條悟抬腳踩上刀疤臉的手腕,腳尖重重碾過,滑下的白色發梢隱去他眼尾不知何時泛起的薄紅,自言自語:“我現在可是超生氣的,殺了你們也不足以熄滅我的怒氣,所以,拜托你們在被我徹底撕碎之前,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啊。”

雖然這兩句話完全沒有因果關係,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首先,誰讓你們來的?”腳尖如刃,輕抵著對方的脖子,五條悟含笑的平和聲音陡然間冷了下來,如暴雨過境前的陰沉壓抑,“為什麼襲擊我家深秋?你們都知道些什麼?好好回答的話,可以勉為其難給你們留下兩根完整的骨頭哦。”

這個提議根本沒有任何誘惑力,完全就是他自己任性的決定。

九月深秋揉了揉腦袋,惆悵地想著,五條悟是不是被刺激瘋了?

這個想法隻是在腦子裡快速閃現了兩秒鐘的時間,再抬眼,發現五條悟發瘋的對象不知何時轉移到自己身上。

九月深秋:“???”

五條悟用拇指摸了摸嘴唇,慢吞吞笑起來,蒼藍色眼底禁錮著一頭即將蘇醒的野獸,直勾勾地盯著她,聲音不輕不重,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對了對了,一直忘了問深秋。”他倏忽間挨近她,滾燙的呼吸落在她唇邊,一字一頓,“……中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