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川認真道:“阿嫻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一百多年前就退婚了。”
二師姐氣得差點昏厥,大師兄還納悶自己哪裡又說錯了。
戚靈靈:“……”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二師姐繼續介紹,指指古典美人:“這是你三師姐,叫秦芝,是我們湯元門裡唯一的正常人。”
三師姐糾正道:“我不是人,是靈芝精。師尊有一次去除妖,事主是個凡間的郎中,錢不夠,就用我抵了報酬,那時候我還沒修出人形,師尊把我帶回去就忘了,過了幾十年,有一天我突然修出了人身,師尊就收了我當徒弟。”
她溫婉一笑:“好險,要不是師尊忘性大,我就被吃了呢。”
戚靈靈:“……”你們管這叫正常?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保持禮貌微笑。
二師姐繼續給她介紹肌肉型男:“你四師兄秦巍……呃……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肌肉型男這時候終於不哭了,露出一個陽光的微笑,小麥色皮膚閃閃發光:“小師妹日常起居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
三師姐秦芝點頭:“四師弟手巧,我們幾個的衣裳都是四師弟縫的,他的繡活在羅浮城裡很搶手。”
四師兄咧嘴一笑:“回去四師兄給你縫衣裳。”
戚靈靈:“……謝謝四師兄。”
“客氣什麼,”他說著說著嘴一癟,又開始抹淚,“以前我們幾個的衣裳都是師尊親手縫的,可惜他老人家不在了,否則小師妹入門,他一定會給你也縫一身……”
說完他解開外袍:“這件衣裳還是師尊離開前一天替我縫的,我從那天起就沒脫下來過。”
戚靈靈一看,差點瞎眼。
隻見肌肉型男四師兄貼身穿著一件死亡芭比粉的無袖小褂,不知道是買不起麵料還是怎麼的,設計十分緊湊,差兩點就成了經典的“好男人不包二奶”版型。
衣服胸口繡了本意是雙龍戲珠但看起來像蚯蚓搶糞球的花紋。做工也十分糊弄,東高西低,針腳粗大。
舒靜嫻忙道:“遮住遮住,彆嚇到小孩子。”
她指指最後一位陰鬱美男:“這是你五師兄……”
陰鬱美男五師兄歎了口氣:“一個將死的人,有什麼好在意的,小師妹不用管我。”
大師兄沒心沒肺道:“五師弟身中屍毒,天天一副快斷氣的樣子,快一百年了,結果師尊都死了他還活著,說不定他的命比我們都長。”
戚靈靈:“……”
五師兄:“我是師尊下山除屍妖時從棺材裡撿來的。”
他頓了頓,露出個淒涼的笑容:“我娘就是那個屍妖,我在她肚子裡,跟著一起下葬的。”
戚靈靈:“……”她這個宗門還真是人才濟濟。
四師兄道:“彆看師弟這個樣子,其實他是煉器的高手,可惜我們買不起好材料……”
戚靈靈:“等等……”
她忽然想起在書裡,大反派有個得力下屬,會操控屍群,還是個煉器高手……貌似也姓秦。
書裡這位屍王十分難纏,讓男主吃了不小的虧。
戚靈靈再看五師兄的冷白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白中透著青,就不太陽間。
大師兄真相了,五師兄的確是活得最久的一個。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發現和大反派有關的線索。
戚靈靈想了想,直接問恐怕不妥當,於是旁敲側擊:“五師兄在宗門外有什麼朋友嗎?”
不等秦岸雪回答,舒靜嫻“噗嗤”一笑:“五師弟一出世就被師尊抱回宗門,這麼多年從沒出過羅浮山,哪裡去認識朋友。”
秦岸雪言簡意賅:“我討厭人。”
那就是還沒碰上大反派,戚靈靈若有所思。
線索到這裡又斷了。
舒靜嫻:“對了,我們宗門還有一個人,福瑞叔,是我們的外門師叔,不過他平常不住門派,在山下城裡賃宅子住,方便孩子讀私塾。”
大師兄接口道:“宗門的條件太苦,不適合帶孩子。”
戚靈靈突然想到了什麼,有沒有可能,這位師叔姓張……
剛想到這裡,就聽二師姐道:“福瑞叔姓張,是個半妖,頭頂上有一對黑耳朵,樣子有點怪,你見了彆吃驚。”
戚靈靈:“……他嘴上是不是還有一圈胡子?”
舒靜嫻驚訝:“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了?”
戚靈靈點點頭,她早該想到的,這種人才一看就是湯元門出產的。
幾人一邊走一邊聊,下了台階,上了台階,又下了台階……她忽然發現他們已經走了很久還在走,其他門派的人早就沒影了。
她納悶道:“師兄師姐,我們怎麼回宗門?”
修士不是一般都禦劍或者騎鶴嗎?化神期修士可以淩虛履空,化神以下的得借助工具,但是很少見到修士步行五百米以上的。
他們走了都得快兩公裡了吧。
幾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五師兄秦岸雪的臉色在陽光下白得幾乎透明,眉宇間滿是痛苦與隱忍:“自然是,走路回去。”
戚靈靈四處張望:“我們宗門離這裡很近嗎?”怎麼看不到有宗門形狀的東西呢?
五師兄:“不近,很遠。”
戚靈靈:“你們為什麼不禦劍?”
眾人臉上閃過古怪又尷尬的表情。
戚靈靈:“?”她說錯話了嗎?
三師姐秦芝:“小師妹,我們整個宗門隻有一把劍可以禦。”
戚靈靈想起來,似乎隻有一定等級以上的劍才能拿來禦。
“是師尊留下來的劍,”三師姐繼續道,“誰出遠門就拿來禦一禦。”
她這話就好像在說,我們全家隻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三師姐的笑容還是一樣溫婉,但戚靈靈莫名品出幾分辛酸。
“小師妹可是累了?”三師姐道,“讓二師姐禦劍載你先回去休息吧。”
戚靈靈忙道不用:“我有坐騎,坐我們六個綽綽有餘。”
她說著從芥子空間裡召出了白姨娘。
白姨娘向幾人福了一福,一臉生無可戀:“妾身見過諸位仙君、仙子。”
幾人看著這弱柳扶風、風韻猶存的白衣女子,都是一愣。
雖說很多靈寵的確可以化為人形,但眼前這個……眼角眉梢那股勁兒,就是有點不對勁。
戚靈靈解釋:“這是白姨娘,我爹的姨娘,也是我的坐騎。”
眾人:“……”貴府真亂。
戚靈靈又從乾坤袋裡掏出了她的白玉大床。
舒靜嫻:“謔!”
眾人總算明白了什麼叫“綽綽有餘”。
六人並排在床沿上坐下,白姨娘化作原型,拖起床,按照舒靜嫻指的方向飛去。
飛過幾座或嶙峋峭拔,或鬱鬱蔥蔥的峰頭,舒靜嫻道:“就在前麵,快到了。”
秦芝深深地看了戚靈靈一眼:“小師妹,我們宗門比較簡陋,你最好有個準備。”
四師兄秦巍慷慨地伸出他健碩的臂膀:“小師妹,要不你抓著我的胳膊吧。”
這時他們剛越過一座高峰,眼前出現一個小山包,上麵稀稀拉拉散布著一些樸素的房舍。
戚靈靈鬆了一口氣,和剛剛路過的其它宗門的山峰相比,確實要寒酸簡陋一些,但也不比她想象的差。
師兄師姐們太謙虛了。
“這不是挺好的嗎?很溫馨啊。”戚靈靈望著那小山包道。
舒靜嫻:“不不不,那座山頭不是我們的,那是七星派的雜役房。”
戚靈靈放眼望去,附近好像沒有彆的山頭了。
“我們宗門在哪裡?”
話音未落,他們飛過了小山包,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光禿禿的巨大深坑。
舒靜嫻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那坑道:“這就是我們的宗門。”
戚靈靈:“……”
原來他們說的天坑,不是“生化環材是天坑”裡的那種天坑,是字麵意義上的,天坑。
飛床劇烈地一震,幾個人差點掉下床去,好在都是修仙人士,反射神經都很靈敏,立即穩住了身形。
金翅大鵬:“不好意思,剛翅膀打滑了。”
眾人:“理解。”這誰能不打滑。
沒人吭聲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後,戚靈靈穩住了心態,開始打量她未來的生活環境。
坑壁上有一個個黑洞,有的洞裡還隱隱有光亮,看樣子就是住人的。
戚靈靈也窮,但最窮的時候也有四麵牆一個屋頂,到了修仙界,成了首富的女兒,居然要住窯洞,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她有點慶幸自己隨身帶了床,並且開始考慮在乾坤袋裡長期生活的可能性。
“師祖還在世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三師姐解釋。
二師姐舒靜嫻:“我們宗門曾經也是有過山的!”
戚靈靈:“……”有山已經是值得驕傲的事了,這是何等的辛酸。
三師姐繼續給她講宗門曆史:“五百多年前,師祖和其它六宗的大能一起去東域降魔龍,混戰中打到了天衡宗地界,不小心把天衡宗一座山頭炸毀了。”
她歎了口氣:“那座山倒是無人居住,不過剛巧是天衡宗的宗門寶庫所在,傳承秘境、上古法器和靈石全都沒了。所以我們的山就被債主搬去抵押了,還清了錢才能把山贖回來。”
戚靈靈:“方便問一下債務有多少嗎?”
舒靜嫻深吸了一口氣:“十億。”
戚靈靈:“……”
她想起來了,五域小百科上介紹過,天衡宗以煉器煉劍為立宗之本,簡單說來就是極其有錢。
戚靈靈:“可這不是七個宗門一起惹的禍嗎?”
舒靜嫻:“說到這個就來氣!七個人去降魔,回來六個,我們師祖修為最高,結果一個人葬身東海。反正死無對證,他們就把炸山的事推在了師祖一人頭上。”
三師姐:“我們宗門曆代人都不多,師祖五個徒弟,四個變節,投靠了嵩陽和太衍,剩下我們師尊一個不肯走,那時候他才十四五歲,硬是一個人守在坑裡把宗門傳承了下來。”
舒靜嫻冷哼了一聲:“所以不用對那六個王八蛋宗門手下留情,是他們欠我們的。”
戚靈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什麼純純大冤種宗門,簡直聞者落淚。
金翅大鵬慢慢降低高度,她也沒問把床停哪兒,反正圓圓整整光禿禿一個坑,什麼地方都能降落。
飛床剛落地,空中忽有一個男子駕著靈鶴飛來。
那人形貌二三十歲,穿一身嵩陽宗的明黃道袍,生得也算一表人才,但莫名有股猥瑣的氣息。
他遠遠作揖:“諸位師兄師姐,彆來無恙?”
戚靈靈沒見過他,但師兄師姐們一見此人,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連沒脾氣的大師兄林秀川都不太高興。
秦芝輕聲對戚靈靈解釋:“此人名叫趙舸,曾進過我們宗門,不過不出三個月就轉去了嵩陽。”
戚靈靈明白過來,這人大約是沒什麼背景天資又平平,其它宗門看不上,見師尊穹崖仙君好糊弄,於是把湯元門當了跳板。
舒靜嫻道:“人往高處走,他要另謀高就也沒什麼,但這卑鄙下流的狗東西偷了師尊的功法和劍譜去向嵩陽宗投誠,不然嵩陽那群勢利眼哪裡肯收他。”
說話間,趙舸已經驅鶴停在了他們麵前。
舒靜嫻冷哼一聲:“你來做什麼?”
趙舸一臉陰陽怪氣的笑容:“愚弟是來給諸位送外務堂上個月的任務酬金。”
他一邊說,一邊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個布包:“總共是八百九十七塊上品靈石,有勞師姐清點一下。”
舒靜嫻接過錢:“喲,高升去了外務堂,發達了。”
趙舸:“不敢當不敢當。”
舒靜嫻:“錢送到了還不走,怎麼,還要我們恭送你?”
趙舸四下裡看了看,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怎麼說都曾同門一場,見你們如此,愚弟也於心不忍。”
他頓了頓,眼珠子轉了轉:“師兄師姐們何必死守著那張藏寶圖不放?嵩陽人多勢眾,找起來不比你們方便?找到了寶藏也有你們的一份,不比這樣硬撐著好?”
舒靜嫻:“滾,彆說老子沒有,就算真的有也不會給你們,讓沐漾泉和那三隻羊死了這條心。”
趙舸的臉皮不輸他家宗主,看了眼戚靈靈,陰陽怪氣道:“這位是新入門的小師妹吧,忘了恭喜師兄師姐,小師妹可是朱雀戚氏的金鳳凰,難怪幾位腰杆子也硬了。”
“不過……”他眼珠子轉了轉,“聽說小師妹和令尊近來有些齟齬,師兄師姐們的期望怕是要落空了。”
戚靈靈都快氣笑了:“師兄師姐,我們宗門是養了狗嗎?怎麼有個畜生一直叫個不停。”
趙舸臉色變了變。
舒靜嫻:“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狗。”
四師兄秦巍變戲法似地從芭比粉馬甲裡掏出一把竹枝掃帚,就往趙舸身上招呼:“彆怕小師妹,師兄幫你把那畜生趕走。”
五師兄秦岸雪幽幽道:“啊,最近想試著做個活犬傀儡,正好有送上門的野狗,不如給我煉屍罷。”
戚靈靈:“剛才沒看清,原來是隻黃狗,是嵩陽宗養的。”
秦岸雪:“一隻狗而已,丟了也不會有人來找的。”
趙舸對上他陰暗幽深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總覺得這人不是開玩笑的。
他虛張聲勢地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一群死腦筋的傻子,好言難勸該死鬼!”
一邊急急忙忙爬上鶴背。
大師兄林秀川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正色道:“趙舸,你心術不正,不要以己度人。挑撥離間對我們沒用。我們對小師妹唯一的期望就是她好好的。”
這話換了任何一個人說都顯得虛偽肉麻,可是從林大師兄嘴裡說出來,卻是百分百的真心實意。
戚靈靈有些茫然無措,不是才剛認識嗎?他們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
不是在趙舸身上吃過虧嗎?怎麼還不長點教訓,這些湯圓難道都是黑糯米皮子、白豆沙餡的傻白甜?
舒靜嫻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想什麼呢,小孩子整天胡思亂想小心長不高。”
一邊說一邊把胳膊搭在她肩上:“走,我們帶你四處逛逛。”
戚靈靈好奇:“嵩陽宗為什麼認定你們有藏寶圖?”
三師姐秦芝道:“不止嵩陽這麼認為,其它宗門也一樣。據傳羅浮山開宗立派的老祖在七個弟子中最偏愛的是我們的祖師,所以羽化前把傳承和畢生積攢的寶物畫成了一張藏寶圖,傳給了我們祖師。”
她苦笑了一下:“要是真有寶藏,我們還會這麼窮嗎?”
舒靜嫻:“即使是山還在的時候,我們宗門也很窮。當然,我們還是把師尊呆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大師兄糾正:“何止一遍,掘地三尺找了總有幾十遍。”
戚靈靈:“……”知道你們致富的心情很迫切了。
“要是有的話,一定早就找到了,”舒靜嫻重重歎了口氣,“師尊那麼窮,總共也沒留下多少東西。”
戚靈靈腦海中忽然有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有個地方你們找過沒有?”
“什麼地方?”
戚靈靈看向四師兄秦巍若隱若現的芭比粉好男人款小馬甲:“剛才四師兄說,師尊隕落前幾天給他縫的衣服,他一直沒脫下來過……”
眾人:屮!
……
誰也想不通穹崖仙君為什麼會把寶貴的藏寶圖當作襯裡,縫在給徒弟的愛心小馬甲裡。
橫豎人已經死了,這事永遠成了未解之謎。
藏寶圖用了隱墨書寫,不過這種事難不倒一群修士,試了幾種顯秘法咒之後,一張筆法粗獷的地圖從發黃的絲綢上顯現出來。
舒靜嫻皺眉:“四師弟,你就不能多用幾個淨衣訣嗎?”
秦巍還在為他四分五裂的愛心小馬甲哭泣,聞言抬起頭:“二師姐彆冤枉我,我早晚都用淨衣訣清洗的,那料子本來就發黃,一看就很舊了。”
眾人:“……”你就從來沒想過為什麼嗎?
整張圖顯現了出來,上麵沒有標地名,隻有山川輪廓,外加朱砂標出的十二個小點,小點用小字標注了深度,某峰下、深幾丈、掘地幾尺之類。
戚靈靈一看那線條的輪廓、山川走向,就知道是張簡略的五域九州地圖。
她從乾坤袋裡掏出了小百科附贈的地圖,一對照,果然差不離。
“為什麼隻有十二個點,沒有寶藏的位置?”三師姐秦芝微微蹙眉。
“難道有十二個寶藏?”舒靜嫻吸溜了一下口水。
大師兄:“阿嫻,我覺得不可能有那麼好的事。”
舒靜嫻瞪他:“我做夢不行嗎?”
戚靈靈指著其中一個紅點:“這個點在羅浮境內,我們可以從最近的開始探索……”
她一邊比對小百科地圖:“這個點好像就是在我們宗門裡啊。”
眾人:屮!
戚靈靈對係統道:“統,你到底是不是錦鯉係統?還是我搶了女主的氣運?”
係統:“我也很想知道。”
湯元門這些窮鬼是等不到第二天的,立刻就扛起劍去挖寶藏。
戚靈靈入鄉隨俗,也跟著一起去團建。
藏寶圖上的一個點,對應的是一塊不小的區域,幾人簡單劃了片,立刻熱火朝天地挖起來。
湯元門這個點是標注的是“地下七丈”,本來有山壓著,要把山石鑿開,再往地下挖二十多米,想想都是個巨大的工程。
然而現在這地方是個坑。
鐵鍬不夠,戚靈靈用的是她的佩劍,這是把入門級的劍,但刨起土來還挺快。
幾人把土層挖開兩米左右,戚靈靈忽然聽見“叮”一聲清脆的金石敲擊聲,劍尖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有東西!”她叫道。
眾人都放下手裡的鐵鍬、釘耙和劍,圍攏過來。
秦芝是在場唯一一個土靈根,捏訣施了個移山咒,清除掉表層的覆土,那東西露出來,是一塊銅鏡,鏡子四周刻著一些古樸的紋樣。
按說這東西埋在地下少說已經大幾千年,可還是鋥亮如新,甚至能把人臉照得一清二楚。
戚靈靈盯著那銅鏡看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反光導致的眩暈,竟覺得鏡麵像水波一樣動起來。
她忙移開視線:“這是什麼東西?”
舒靜嫻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一看就能賣不少錢,快挖開看看,下麵是不是還有更多好東西……”
林大師兄蹙著眉:“我覺得……”
他話沒說完,舒靜嫻已經上手了。
“扒不下來,”舒靜嫻道,“下麵好像有什麼地方卡住了。”
“我來吧。”戚靈靈說著,沿著銅鏡邊緣把劍插進去,小心翼翼地一撬,終於把銅鏡撬了出來。
她正要去撿,銅鏡所在之處忽然湧出一股罡風,迅速形成一個旋渦,瞬間把她連人帶劍吸了進去。
戚靈靈一頭栽進旋渦裡,隻覺天旋地轉,無法呼吸。
好在舒靜嫻離她近,反應奇快,一把抓住她兩隻腳踝,用儘渾身的力氣一個倒拔垂楊柳,把她從旋渦中拽了出來,大叫一聲:“蓋上!快把鏡子蓋上!這東西有古怪!”
話音未落,三師姐已經眼明手快地撿起銅鏡蓋放回原位。
銅鏡漂浮在旋渦上方,像個吸風口一樣,片刻之間把罡風儘數吸了進去。
“小師妹沒事吧?”幾人關切道。
戚靈靈這時候才發覺自己雙腿發軟,幾近虛脫,她擦擦腦門上的汗:“還好,就是劍掉進去了。”
話音未落,隻聽地下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
應該是她的劍。
饒是戚靈靈膽子不小,也有點後怕,如果不是舒靜嫻反應快,現在斷成兩截的就是她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舒靜嫻長出一口氣道,“這玩意是寶藏?坑你爹吧!”
林秀川忽然道:“我想起來了,這鏡子上的符文師尊教過我,是專門用來鎮壓大凶邪的上古法咒。”
眾人:“……”
舒靜嫻殺人的心都有了:“這種事你能不能早點說?”
林秀川慚愧道:“對不住,小師妹……”
戚靈靈擺擺手:“我沒事。”
“話說,”三師姐道,“被鎮壓的那個……會是什麼大凶邪?”
四師兄:“一共有十二個點呢,而且我們隻是挖開一下馬上放了回去,應該沒事……吧?”
大費周章設了十二個點來鎮壓的大凶邪……眾人都覺得有股寒意沿著脊椎往上竄,隻有五師兄平時陰鬱喪氣的臉上煥發出異樣的神采,幾乎像是回光返照。
戚靈靈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晴空霹靂。
湯元門覆滅,隻剩下五師兄秦岸雪一個人不知所蹤,然後大反派橫空出世,五師兄成了大反派的左膀右臂……
有沒有可能,湯元門覆滅,五師兄給同門收屍的時候,發現了四師兄芭比粉小馬甲裡的秘密,然後挖開了鎮壓大凶邪的陣法,放出了大凶邪……
戚靈靈:“!!!”
她好像知道這個被鎮壓的大凶邪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