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都覺駭然。
這劉道士已經成了乾屍,怎麼看都已死了一年半載,那麼李蓉昨天見到的是誰?李蓉拜的那個師父又是誰?
戚靈靈雖然在籮筐裡,但在八卦蟲作用下能把周遭看得分明,自然也看見了那具乾屍,也不由得遍體生寒,雖然她膽子不算小,可畢竟生在現代,上輩子見過最恐怖的存在也就是甲方,哪裡看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即飛速運轉起來,把來龍去脈一想,整個人都不太好。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劉道士學劍的?”她問李蓉。
李蓉道:“半年前。”
幾人的臉色越發難看,這麼說從李蓉拜師開始,遇到的那個人已經不是真的劉道士了。
戚靈靈又問:“所以是這個‘劉道士’發現你有靈根,指點你去羅浮拜師的對嗎?”
李蓉咬了咬唇,點點頭:“之前也是他提議讓我們去羅浮山求助的。”
秦芝等人也明白過來。如果這妖物隻是要村民定期供奉童男童女讓它享用,那麼它應該想方設法阻止村民找修士來除妖才對,怎麼會慫恿村民去向修士求助呢?
除非把修士引到這裡來就是它的目的。
這種蠱惑村民的所謂“山神”一般來說都是些不足為懼的山精水怪,村民們去羅浮求助,接任務的也不會是什麼大能,多半就是像他們這樣元嬰上下的。
那妖物既然特地把他們引來,那就一定有把握對付他們。
想到這裡,眾人隻覺寒氣從腳底一直躥到頭頂,舒靜嫻道:“走!”
話音未落,白骨洞裡發出“哢嚓哢嚓”有如春蠶齧桑的細微聲響,轉眼間,一道身影出現在幾人麵前。
此人穿著土布染黃的道袍,花白稀疏的頭發梳成道髻,上插一根雷擊木簪,蓄一把山羊胡,裝束、相貌都與那洞頂懸著的乾屍如出一轍,隻不過一個枯槁蠟黃,一個麵色紅潤有光。
一人一屍放在一起看,真是說不出的可怖。
劉道士一笑,是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聲:“貧道千方百計將諸位請到這裡,怎麼也不進來坐坐,就要不辭而彆?”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指,背後傳來石門關閉的轟然聲響,逃生的道路已被封死。
他又看了一眼李蓉,眼中流露出半真半假的惋惜之色:“你這丫頭忒不曉事,昨日我還勸你,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彆跟著他們一起進洞,你怎麼不聽勸?”
他搖了搖頭:“本來我看你是個不錯的苗子,真心實意想收你為徒,把一身本事傳與你,可惜可惜……”
李蓉憤然道:“你這妖物,不是我師父!我師父是劉天師,他……他被你害死了!”
劉道士冷笑了一聲,指著懸在半空的屍骸道:“收你為徒的就是我,和這跳大神的鄉野道士有什麼乾係?你難道情願認這塊臘肉為師也不肯認我?”
李蓉:“就算他本事不如你大,但他為了替百姓除害命喪你手,他比你強多了!你是什麼妖怪?也敢冒他的名?”
戚靈靈明白李蓉這是在套那“劉道士”的話。
柳素卿向眾人傳音:“你們可曾感覺到妖氣或魔氣?”
林秀川道:“在下不才,感覺不出妖氣。”
其他幾人也都這麼說,湯元門眾人中,修為最高的要數舒靜嫻和秦芝,他們也都察覺不到絲毫妖氣。
柳素卿:“難道他竟是人?”
五師兄秦岸雪抽了抽鼻子,皺眉分辨了一會兒:“不是屍首,他是活人。”
劉道士眯縫起眼睛,看了看眾人,又看看李蓉,“嘿嘿”笑道:“乖徒兒,你倒是能乾,為師本來以為你隻能釣來幾個煉氣、築基的愣頭青,沒成想這幾個還有點真本事。”
他向眾人道:“諸位不必猜測,貧道千真萬確是個活人。”
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這張臉:“這張臉就是為師的本來麵目。”
李蓉一時有些混亂了,抬頭看看那具屍身。
劉道士笑道:“他不過是我的一個不肖子孫,不想貧道唯一一個十九代孫,竟然是個五靈根的廢物,隻能給些鄉野村夫做做算命、堪輿的勾當,偏偏不自量力,還學人家斬魔除妖。本來看在血脈親緣的份上,我想放他一條生路,可惜叫他看見了我的模樣,猜到了我的身份,貧道就隻好大義滅親了。”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心又往下沉了沉,真正的劉道士是他十九代孫,那他估計已經大幾百上千歲了,五六百歲上修為若是不能突破化神,便會迅速衰朽,所以眼前這人至少也是個化神期修為。
他捋須笑道:“罷了罷了,這樣沒用的血脈,便是傳下去也隻是墮了我劉啟明的威名。”
李蓉沒聽過這個名字,其他人卻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對戚靈靈來說,這個名字都能算如雷貫耳,因為在《初學者修煉手冊》裡,這個名字出現過好多次,他曾是嵩陽宗的宗主,一代宗師級的人物,修煉手冊裡的入門心法就是出自劉啟明之手。
書中人物介紹寫他出外降魔,與魔物同歸於儘,以身殉道,是名垂青史的一代宗師。
舒靜嫻:“這個劉啟明是我想的那個劉啟明嗎?”
其他人也都說不出來,因為眼前這個邪性的道士,跟他們印象中的大宗師實在天差地彆。
“沒錯,”道士背著手,乍一看倒有幾分宗師氣度,“貧道就是嵩陽宗第九代宗主劉啟明。”
柳素卿更是無法接受,失聲叫道:“不可能!你胡說……”
劉啟明打量著他,讚賞地點點頭:“你是我嵩陽宗弟子?根骨很不錯,你不必和他們一起死,從今往後隨貧道一同修行,我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如何?”
柳素卿羞憤交加:“這些孩子都是你殺的?”
劉啟明漠然地點點頭:“沒錯。”
柳素卿橫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劉啟明歎了口氣:“我看你像個好苗子,沒想到迂腐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