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佬現學現賣的法術到底有多大作用,戚靈靈心裡沒什麼把握,但她當然不會說出來,隻是賣力地吹彩虹屁:“小師弟,你可真是個天才!”
祁夜熵不為所動,連個眼神都欠奉,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很簡單”,好像在說,做不到的人和猴子有什麼兩樣,讓戚靈靈又想起了當年讀大學時被那些天才學神吊著打的遭遇。
行吧,你是大佬你清高。
另一邊小蓉已然察覺不對勁,一躍飛至半空,提鞭便朝空中抽去,鞭過處網一分為二,她立即收鞭突圍,然而不等她逃出網羅,那張銀絲網又重新合在了一起,她一頭撞在網上,頭臉仿佛被烈火灼傷,立刻冒出絲絲黑煙。
小蓉痛嘶了一聲,跌落下來,“砰”地撞在青石板上,隻見她白皙的臉上留下燒灼的網狀痕跡,活像剛從烤網上取下來。
戚靈靈不由吃了一驚,問祁夜熵:“這是什麼原理?”
祁夜熵隻會水係法術,水本就屬陰,對鬼魂傷害不大,故此她很擔心這張網看著酷炫實際作用不大,也不知大佬加了什麼科技與狠活,竟然用一張水網把副本boss當肉排烤。
祁夜熵淡淡道:“借了供三清的淨瓶水。”
戚靈靈:“……”不愧是你,連神仙的供品也是拿來就用,一點不見外。
水本來是陰物最喜歡的東西,然而神龕前供的淨水汲取了信徒的願力,能夠驅邪除祟,越是邪惡,效果便越好。
水鏡外的眾人:“……”連道祖的羊毛都薅,不愧是湯元門出品。
“什麼時候拿的,我都沒發現呢。”戚靈靈問。
難道大反派也知道不好意思,故意避著她?
祁夜熵不帶任何情緒地指出:“那時候你在給瓜安頭發。”雖然看不出來頭發有什麼用。
戚靈靈:“……”被他這麼一說,她就像個打醬油的。
但轉念一想,她似乎的確一直在打醬油。
不能怪她鹹魚,要怪隻怪這外掛靠譜得離譜。
小蓉是有幾分執著在身上的,剛摔到地上,又掙紮著爬起來,再次嘗試突破靈網,然而隻是在身上又添了幾處傷而已。
這下她總算回過味來了,那盈盈流淌的不是一般玄水,而是專門克製她這種鬼修的東西,再一想這地方是個道觀,她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難怪他們要選在這個地方,是她大意了。
“以為憑這點雕蟲小技就能對付得了我麼?”她冷笑一聲,棄了鞭子,雙掌相對開始運功發力。
一股股黑霧從她掌心湧出,黑霧越積越多,漸漸遮天蔽日,開始侵蝕靈陣。
靈陣由祁夜熵操縱,雖說借了三清的神水,但對他也是極大的負擔,戚靈靈擔心地看著大佬,隻見他的薄唇也變得幾乎和臉色一樣蒼白。
她從袖子裡取出那張保命符,隻要燒了這張符,他們就可以立刻離開秘境。
“小師弟,”她忍不住道,“撐不住就算了吧。”
祁夜熵劈手奪過保命符,斬釘截鐵:“不行。”
說罷他便下意識地想將符籙毀去,卻在最後一瞬間停住,把符籙還給她:“收好,等我死了再用。”
戚靈靈:“……”大佬,這隻是個試煉秘境啊,要不要這麼較真!
祁夜熵嘴唇微動,不知又念了個什麼咒語。
話音未落,他忽然彎下腰,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戚靈靈:“你怎麼了?”
祁夜熵轉過臉,擦擦嘴角的鮮血:“沒事。”
戚靈靈:“……”大佬你都吐血了好嗎!
水鏡的亮光自下而上照在大佬臉上,被血染成猩紅的嘴唇襯著慘白的臉色,戚靈靈覺得他比小蓉更像鬼,還得是個豔鬼。
祁夜熵的狀況其實遠比小師姐看到的更糟,他那可憐巴巴的氣海早就抽空了,現在他隻能從這具脆弱的皮囊裡儘可能壓榨,幾乎是把自己當成燃料燒。
腹部的傷口崩裂了,五臟六腑就像被投進了攪拌機,靈脈被拉伸到了極限,他隻覺胸中一陣翻江倒海,又咳出一口血。
戚靈靈看得心驚膽戰,但這種時候她不能貿貿然插手,否則若是靈力相衝,再來個反噬,大佬得吐血三升。
與其蹲在這裡看他吐血,倒不如趁著小蓉還在受靈網牽製,跟她賭一把。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莖。
祁夜熵:“你去哪裡?”
戚靈靈:“我去會會她。”
祁夜熵一挑眉:“很危險。”
他們說好離陷阱遠一些,因為他們和小蓉的修為差距太大,正麵對上勝算約等於零,這是他們商量好的策略,他們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
戚靈靈瞥了一眼他鬼魂般的臉色:“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撐著呀。”
祁夜熵完全無法理解,易地而處,他絕不會去冒這個險,而是會儘量保存實力,就算同伴耗儘精力死了,隻要他能獨自完成任務,獎金還是能拿到手。
他一時不知道這個便宜小師姐算聰明還是算傻,說她傻,對敵的時候還算機靈,說她聰明,卻時不時做些無謂的事。
可是看著這雙笑盈盈的眼睛,他除了不屑,心裡似乎還湧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祁夜熵憎惡一切不清不楚的東西,不清楚意味著捉摸不透,意味著不受他控製。
他看著少女的背影,看著她纖弱的腰和修長的頸,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纖細脆弱,隻要輕輕一折就能折斷,可她卻總是做出保護者的姿態,真是可笑。
他忽然生出一種將它們掐緊、折斷的衝動,他的經脈中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著,叫囂著,想要突破那七百二十枚透骨釘鑄成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