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戚靈靈好像被卡車碾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腦子昏昏沉沉,好像宿醉醒來——雖然她並沒有過宿醉的經驗。
她睜開眼睛,視野模糊,滿是重影,揉了又揉,好不容易漸漸清晰,看見了熟悉的帳頂。
戚靈靈鬆了一口氣,但隨即發現這口氣鬆早了,因為這帳頂花紋雖然熟悉,卻是她那張寶貝白玉大床的帳子,現在那張床應該在大反派的房裡。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勻淨的呼吸,鼻端飄來少年清爽又隱藏著魅惑的香味,戚靈靈緩緩轉動僵硬的脖子,果然看到了躺在她身邊的祁夜熵。
少年還在熟睡中,蒼白的臉頰上微微帶了些紅暈,比平日看起來多了些活氣,不知是不是被她驚擾,祁夜熵動了動,絹絲被褥滑下去了一些,露出一小截脖頸,上麵赫然是個鮮紅的草莓印。
戚靈靈:!!!
昨晚的記憶漸漸浮上水麵,她記得自己吃了有毒的菌子,感到十分高興,似乎還跳到了桌子上,但後來的事情就迷幻、抽象又斷裂,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
戚靈靈顫抖著手掀開被褥,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身上隻穿著件中衣,還好是完整的,衣帶也紮得好好的。
她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發現鬆早了,因為她突然想起,身上這件中衣根本不是昨天那件!
就在這時,祁夜熵閉著眼睛從被褥裡伸出一條胳膊,繞過她的胸前。
戚靈靈頓時渾身僵硬,屏住呼吸,直挺挺的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他隻是拉起被角替她掖掖好,動作熟稔,好像不知做過幾百遍,甚至都沒有醒!
難道她在失智狀態下把大反派辦了?
把人辦了應該是什麼感覺?作為一個具備基礎生理衛生常識的現代女青年,心裡大致有數,但是現在她渾身上下都在發酸發痛,一時也分辨不清楚,她試著動了動腿,腿根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又摸了摸肚子,丹田漲得發痛,可見昨晚薅了不少羊毛。
完了完了,難道真的鑄成大錯了?
她一邊驚恐,心裡又有一絲絲遺憾,這種超乎想象的壯舉,竟然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完成的。
可是她現在還好好活著,大反派留她一命,是想等她清醒了再算賬,還是念在她沒有主觀故意,網開一麵?
正胡思亂想,耳邊傳來低啞的聲音:“小師姐……”
戚靈靈果斷閉上眼睛裝睡。
祁夜熵:“小師姐,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戚靈靈隻好睜開眼睛,佯裝茫然:“我這是在哪裡……”
隨即拉起被子捂緊胸口,倒打一耙:“小師弟,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祁夜熵:“小師姐仔細看看這是哪裡。”
戚靈靈:“這是……這不是你的床嗎?我怎麼會在你的床上?”
祁夜熵側躺著,支起一條胳膊,絲被滑落,露出雪白的薄絹中衣,領口裸露的一小片肌膚比絹絲還白,脖頸和鎖骨相接的地方赫然又是一顆小草莓。
戚靈靈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祁夜熵覷了覷眼:“小師姐不記得了?”
戚靈靈連忙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吃菌子種了毒,然後就斷片了,我一定是被邪惡的菌子精奪舍了。”
祁夜熵:“不記得也好。”
他說著坐起身,掀開絲被便要下床:“小師姐餘毒未清,多休息會兒,我去和師兄師姐們說一聲。”
戚靈靈跟著坐起身,從背後拽住他腰帶:“等等……”
祁夜熵轉身:“怎麼了?”
戚靈靈臉燙得能煎雞蛋,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破釜沉舟地問道:“我昨晚種了毒神誌不清……是不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祁夜熵:“哪件?”
戚靈靈:!
“怎麼還不止一件嗎……”她心虛地問道。
祁夜熵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小師姐當真想知道?”
戚靈靈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我吧。”
祁夜熵:“我也不知哪些事算是出格。小師姐昨夜跳到食案上演了一套功夫,接著摁著大師兄和二師姐的頭逼他們拜堂成親,隨後追著四師兄跑,一邊哭一邊喊他奶奶,後來又拉著三師姐說要帶她去蓬萊抓了渣男扔進火葬場,還逼著五師弟再去采一筐菌子回來,說還沒吃過癮……”
戚靈靈捂住臉,昨天她還對這個世界戀戀不舍,現在她不止想連夜扛著火車跑,還想離開地球。
祁夜熵撩了撩眼皮:“還要繼續說麼?”
這還沒關鍵的地方呢,戚靈靈硬著頭皮道:“繼續吧……”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你說困了,要回房睡覺,二師姐把你送回房裡,你剛躺下又跳了起來,說床褥床。”
祁夜熵停頓了一下:“抱歉小師姐,我不該霸占著你的愛床。”
戚靈靈:“送了你就是你的,我隻是神誌不清……”
“小師姐要是想念,可以隨時過來睡。”
戚靈靈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
祁夜熵一副你彆多想的神色:“我睡地上即可。”
戚靈靈:“……不必了!”
“對了小師姐,”祁夜熵好奇道,“何為迪士尼在逃公主?”
戚靈靈拉起絲被蒙住臉:“沒什麼,畫本子裡看來的……”
祁夜熵接著道:“你到了這裡很快便睡著了,我怕你餘毒未清,便坐在床邊陪你。半夜……”
重點來了,戚靈靈從被子裡探出一隻耳朵。
祁夜熵眼中閃過笑意:“半夜小師姐的毒又發作了一次,折騰了一個時辰,然後便一覺睡到了天明。”
戚靈靈:“……”
倒是說說怎麼毒發的啊?她一邊摳著迪士尼城堡一邊回顧自己社死場麵,到了關鍵的地方給她來個“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