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大反派要趕回來幫她解毒,戚靈靈頓時慌了神,忙道:“你任務不是還沒做完嗎?不用專程趕回來。”
昨晚報平安的時候剛問過,他的任務才完成一半。
“來回跑多麻煩……”戚靈靈對對手指,“要不用傳送陣吧……”
五域之內設有傳送陣法,就跟現實中的快遞站差不多,大城池、大宗門一般都有設點,除了活物之外一般都能傳送,玉霄峰就有個點。
但是戚靈靈有些心虛,要他的血不要他的人,總有點用完即拋的感覺。
她估摸著大反派要不開心,然而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慍怒,仍舊溫柔體貼:“用傳送陣送藥倒是比我回來快,不過小師姐一個人可以麼?”
戚靈靈心道這能有多難,她一個見多識廣的現代女青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難道還能被點小手工難倒?
“應該可以的吧……”她清了清嗓子,和曖昧對象討論這種問題真是尷尬,偏偏對方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好像隻是擔心她不能順利解毒,倒顯得她一腦袋廢料似的。
“小師姐打算怎麼做?”男人仍舊是那副大夫看診般的專業態度,“是找彆人幫你還是……”
他略微頓了一頓,吐出兩個字。
戚靈靈臉上像是被火燎過,頓時紅了一大片。
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用那麼淡然的語氣說出這種字眼?
戚靈靈一個回合就亂了陣腳:“呃……嗯……大概……到時候再說吧,你去忙吧……”
“小師姐會麼?”祁夜熵卻不打算放過她。
戚靈靈滾到床上用枕頭蒙住臉:“這不難吧……”
祁夜熵的聲音微沉,語氣更加嚴肅:“小師姐千萬彆托大。金鮫血的毒性很強,若是不解乾淨恐有後患。”
戚靈靈回想了一下上次解毒的過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那瘋勁,都用了七次才解乾淨,她忽然有點沒把握了。
“我可以買個傀儡人之類的……”戚靈靈記得她有次在羅浮城市坊裡逛街,誤入過一條小巷子,巷子裡麵有家賣傀儡人的小鋪子,那傀儡人做得男俊女靚的,比一般的養眼,她起初以為隻是用來乾雜活的普通傀儡人,差點買了一個,店主開始介紹功能才落荒而逃。
“那種東西畢竟是死物,不知輕重,”他一副毫無私心,隻是在擔憂小師姐健康的樣子,“小師姐那麼柔嫩,弄壞了怎麼辦?”
戚靈靈呼吸一緊,身體裡那根弦好像又被吊了起來。這壞東西怎麼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糟糕的話?
“輕重都可以調的……”她用手背去貼滾燙的耳朵。
假如那店主沒打虛假廣告的話,這種傀儡人似乎還挺智能。
“小師姐寧願用死物也不要我幫你,”溫柔的聲音中有一絲淡淡的沮喪,“是因為上次弄得小師姐不舒服了麼?”
他一提,那淩亂的一幕幕走馬燈似地在眼前閃過,她不禁渾身緊繃,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不是……你彆多想,你不是還有任務在身嗎?總之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你就彆操心了。”
對麵一陣沉默,安靜的房間裡隻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並未生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的意思:“也好。我儘快把解藥傳過來,小師姐自己小心。”
難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也對,那一晚他全程都在幫她紓解釋放毒性,他自己隻能憋著,想必沒什麼舒服的。
戚靈靈莫名有一絲絲失落,大約這就是人性吧。
他上趕著要給她解毒,她就懷疑他居心叵測,他當真由她自己去了,她又忍不住多想。
“對了,”掛斷傳音前,祁夜熵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傀儡人買回來之後,小師姐記得仔細清洗。”
“怎麼了?”
“我在外行走時,曾聽人提起過,有人專門回收這種傀儡人,翻新後再賣出去,也不知最後流去了哪裡。”
戚靈靈:!達咩!
“應當不至於,不過……”男人壞心眼地頓了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對不對,小師姐?”
戚靈靈:“……”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但是她又無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萬一是真的呢?
最可怕的是就算她真的買了個回來,這個念頭會一直在她腦子裡盤旋。
這壞東西確實很了解她,四兩撥千斤,一句話就把她這條路挖斷了。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買到翻新機她也不敢嘗試。
“小師姐當真不用我幫忙?”男人聲音裡有若隱若現的笑意。
圖窮匕見,幾乎是在**裸地挑釁。
戚靈靈也被激起了血性:“就不勞小師弟操心了。”
誰的手還不是手呢!她一個活了兩輩子的社畜,怎麼能讓個不滿二十的男大牽著鼻子走?
“好。我這就去準備解藥,傍晚便能送到,”男人悠悠道,“小師姐記得儘快解毒。”
不到傍晚,玉霄峰傳送陣的靈鶴便把戚靈靈的解藥送來了。
打開盒子,裡麵填著整塊的玄冰,冰中間挖了個洞,嵌著一隻水晶瓶,瓶子裡裝著殷紅的液體,在夕陽照耀下折射出奪目光芒,宛如紅寶石般瑰麗。
瓶子比想象中的大,估摸著有小半碗。上次喝血是昏迷狀態,她並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原來要這麼多血才能解屍虯毒嗎?
她做賊似地掩上門,抱著盒子上了床,降下床幔,還是不放心,又在床四周布了個密陣,這才把琉璃瓶摳了出來,拔開塞子,一股腥甜的氣息溢了出來,這氣味和一般的血不太一樣,縈繞著一絲說不上來的香氣,像傳說中才有的香料,又像某種叫不出名字的花,盛放到了極致,即將凋零,外表依然華美,內裡卻已開始悄悄腐爛,透出一絲墮落的欲感。
就像血的主人一樣。
戚靈靈看看織物縫隙裡透進的夕陽,又瞅了眼自己的胳膊,青色剛剛蔓延到手肘,還有時間。
大白天的做這種事情實在太羞恥……還是等天黑吧。
天黑得比預想中還快,戚靈靈沒點燈,再次鼓起勇氣拿出琉璃瓶,拔開塞子湊到嘴邊,又拿下來,堵上塞子。
時候還早,萬一有師兄師姐來找她呢?還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吧。
她突然變成了個拖延癌晚期患者,不斷找借口拖下去,連蟲子都不叫了,終於沒了借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仰起脖子一飲而儘,傳音鈴突然在她耳邊突兀地響起。
她嚇了一跳,差點沒把珍貴的金鮫血灑在床上。
這時候傳音過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
戚靈靈假裝沒聽見,但那鈴聲像是催命一樣響個不停。
她一氣之下差點把他拉黑,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讓她下不去手。
不管怎麼使壞,他為了替她解毒放了那麼多血,還得放好多次,想到這裡,她的心腸就不爭氣地軟了下來。
戚靈靈歎了口氣,接起傳音。
“小師姐還沒喝藥吧?”男人仿佛上門討債的冤魂。
戚靈
靈下意識地矢口否認:“誰說的?當然喝了。”
祁夜熵輕嗤了一聲,都不屑於反駁。
戚靈靈惱羞成怒:“我正準備喝,誰叫你這時候傳音過來的!不說了,我要解毒了。”
戚靈靈說著便要掐斷傳音。
祁夜熵似乎早有所料,阻止道:“彆斷開。”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這不是鬨著玩的,金鮫血毒性若不能及時解除,會有性命之虞,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必須有人在場確保安全。”
戚靈靈:“……”
“小師姐若是不願意我聽著,”男人冠冕堂皇道,“那就告訴二師姐或三師姐,讓他們在近處守著。”
戚靈靈:“……”要是讓師姐們知道這事,她今晚就可以離開太陽係了。
“那你彆打擾我……”她心一橫道。
祁夜熵:“好,我隻需確認你安全。”
戚靈靈:我信了你的邪!
可是他橫豎都已經見過現場,總好過公開處刑。
隻是聽著,隻要她不發出聲音,他還能怎麼樣?
想到這裡,戚靈靈仰起脖子把血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