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小貪戀 舊衣 13808 字 3個月前

第四十章

江戀看著微信裡陳知言回複的消息,心中的委屈快要泛濫成災。

【嗯。】

【身體好點了嗎?】

不是不願意來看她的嗎,這時候乾嘛又作出一副關心的樣子?

江戀幾乎是一下子就被點燃了委屈的信號,情緒翻湧,無法抑製。

也沒有去想為什麼她沒有說自己是誰,陳知言卻能準確無誤的認出她。

此時她的大腦完全不能思考,打字的手一通劈裡啪啦,好幾條消息眨眼就發送了出去。

【不好。】

【我都住院了。】

【要輸液吃藥,還什麼都不能吃。】

【很難受。】

【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啊……】

【大騙子!】

最後一條,幾乎是快要哭著發送出去的。

她發短信的時候,委屈和憤怒交加,完全是衝動的狀態。

可消息發出去後,對麵卻久久都沒有回音。

等待的分秒都格外難熬。

江戀坐在馬桶上,看著安安靜靜的手機,從腳底升起的涼氣逐漸讓她冷靜下來。

是覺得她太無理,被冒犯了吧。

江戀難過極了。

外麵江峰見她一直不出來,怕她又不舒服,敲著門連聲的問:“慢慢,寶貝女兒?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江戀擦了擦眼淚,說沒事,在馬桶上又坐了會兒,才把手機裡的信息刪掉,打開門走出來。

江峰一直等在門外,見女兒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立刻慌了神,手足無措:“怎麼了怎麼了?哪裡難受嗎?爸爸這就去找醫生過來……”

江戀鼻子一酸,把頭埋進爸爸的懷裡,仿佛這樣,難過的心情就可以藏起來一樣。

“我沒事,就是蹲的腿有些麻了……爸爸讓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江峰能感覺出女兒的情緒不對,但見她不想說,就沒有逼問,隻把她輕輕摟在懷裡,心疼的摸著她的頭發,說:“沒事的,爸爸在呢。”

江戀想起陳知言偶爾也會這樣摸她的頭,所以這其實就隻是大人對小孩表達關愛的方式吧?

“爸爸,我想吃水果糖……”她極力壓抑住眼淚,甕聲道。

江峰立刻應允:“乖寶貝等著,爸爸這就去給你買水果糖!”

江峰走的急,手機都沒顧得上拿。

江戀爬上床,屈膝弓背,把臉埋進膝蓋裡,難過的不知道怎麼辦。

她也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大寶貝,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沒人告訴她求而不得是這樣的令人難過。

-

醫院停車場在住院部的後麵,與住院部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白天會有一些病人在花園裡曬太陽,晚上除了急匆匆路過的家屬,基本沒人。

陳知言讓司機在車裡等著,自己下車走進花園。

他抬頭看著燈火通明的住院樓,從口袋摸出煙盒,抽出一隻抵在唇間點燃,薄薄煙霧在眼前散開,煙草的刺激感令人神思恍惚幾分。

早知道還要回來,不如那時和蔣尋一起上去了。

不是沒想過。

可他怎麼上去?

以什麼身份對她的父母介紹自己?

叔叔?

他又算哪門子的叔叔?

陳知言自嘲般的扯了個笑。

小姑娘非常直接的質問讓他心煩意亂。

他真切的意識到,有些東西已經不受控了,脫離了原本的軌道開始向危險的方向滑去。

他不願承認的是,是他自己在縱容這種脫軌和失控。

他原本可以有無數種方法阻止的,可他從第一次隱隱有所察覺時就選擇了放縱。

即便是現在,他本可以直接出城的,可他偏偏選擇了調頭回來。

他許久沒有這麼混亂過了。

從他做出保證,推掉工作趕回來開始,就注定會有這一團亂麻的局麵。

火星燃儘,長長的煙灰被風吹掉,零星幾絲飄落了到白襯衫上,陳知言想將它們彈掉,可沒料到輕輕一拂就是幾道黑印。

陳知言沉沉歎口氣。

有些事就像這輕飄飄的煙灰,看似輕的毫無重量,一點風就能將它們吹散,可當你意識到它們的存在時,稍一不慎就能留下意想不到的痕跡。

他把煙蒂按滅,扔進垃圾桶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開始撥電話。

-

手機鈴聲響了好一段時間,江戀才從膝蓋中抬起濕漉漉的臉。

眼睛被淚水糊住,視線有些模糊,她把江峰的手機拿到眼前,看清屏幕上一串熟悉的號碼。

江戀大腦空白了幾秒後,意識才突然潮水般的湧入,讓她幾乎不能思考,隻是下意識的接通電話。

“喂。”

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聽筒中傳來,似乎有些失真。

江戀鼻頭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上湧。

她緊緊咬著唇。

陳知言等了幾秒,得不到回應,遲疑的叫她的名字:“江戀?”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怕,怕又聽到那個清越的少年聲音,肆意囂張的問他是誰。

好在幾秒後,聽筒裡傳來小姑娘熟悉的柔軟嗓音。

“嗯……”

雖然她極力壓製了,但陳知言還是在第一時間聽出了哭腔。

心臟像是被無形的小手捏了一把。

果然,又把人惹哭了。

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頓時難以開口,沉默數秒,積攢了一路的複雜情緒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彆哭了。”

他低語,嗓音溫柔似呢喃。

似是聽出他的無奈,聽筒裡小姑娘的嗚咽聲頓時放大,帶著賭氣:“不要你管……”

男人頓時無措起來,想哄卻不得其解,隻好生受著。

幾分鐘後,委屈的情緒順著眼淚發泄的七七八八,江戀胡亂擦掉眼淚,抽了抽鼻子,彆扭的開口:“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故意做出的生疏客套,在陳知言麵前如同小兒算術,一眼看破。

他苦笑,語氣溫和:“還在輸液嗎?”

江戀看著已經拔針的手背,有意“嗯”了聲。

陳知言又問:“還是很難受?”

江戀又是簡短的“嗯”了一聲。

陳知言歎口氣,繼續問:“還發燒嗎?”

江戀繼續悶悶的一聲“嗯”。

她有意的賭氣不接話,的確難倒了陳知言。

本來就沉默話少的男人,此刻麵露苦笑,沉默幾秒,求饒般的叫她的名字:“江戀……”

江戀繃住小臉不做聲。

陳知言無奈至極,被折磨的心性全無,悵然間想到什麼,低聲試探:“慢慢……”

電話裡沉默了數秒,傳來小姑娘氣鼓鼓,卻帶著嬌嗔的軟軟音:“不許你叫我的小名。”

可算願意理他了。

就算被嗔怪,男人也低低笑了幾聲,心情莫名紓解。

“不生氣了,好不好?”

江戀被他這幾聲低笑擾的心神俱亂,憋的氣也有些繃不住了,再開口時就帶上了撒嬌的語氣:“不要!”

陳知言彎了彎唇角,鬆懈下來靠在長椅背上,淡笑低語:“彆生氣了好不好?”

他這樣低低帶著哄人的語氣,讓江戀不由自主的心軟。

她咬著唇憋著不說話。

陳知言又問:“輸液還要多久?”

江戀硬起心腸,說:“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冷不丁被嬌嫩玫瑰藏起來的刺紮了下手心,陳知言不由苦笑,捏了捏手心,說:“不是。”

“那是什麼?”小姑娘繃著的嗓音裡透著隱隱的期盼。

陳知言沉沉歎息,他本來不想說的。

“擔心你。”

男人低語,向心底盤繞了許久的魔念低頭。

承認吧,無論你找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掩蓋你就是擔心她的事實。

是的,從白天一直聯係不上她,在餐廳久等不到她開始,他就已經踏上了這條“掉頭”的路。

帶著無限繾綣的低語,像一株柔軟的藤蔓,立刻纏繞住江戀本就軟下來的心,把它裹附的嚴嚴實實。

招架不住,舉手投降。

電話裡靜默了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江戀急促的呼吸已然出賣了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