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帝君是個蛇精病(二十五)(2 / 2)

太宸帝君撂挑子,魔君隻能一個人苦逼在外麵忙得要死要活。

這一天,他終於能抽出時間來看一眼,正打算好好譴責一下太宸帝君不乾人事兒的惡劣行為。

結果就看見太宸帝君屈膝靠在床頭,喬安的小腦袋枕在他胸口,他端著不知道什麼仙草製成的湯藥,捧著她的臉,一勺勺小心地喂她,喂不了兩口,就往她嘴裡塞一顆蜜餞,用帕子擦拭過她嘴角的藥漬,這才捏起勺子繼續喂。

毫不誇張的說,魔君看見這畫麵,當場全身雞皮疙瘩炸起。

“臥槽!是你嗎太宸,沒被誰奪舍吧。”

魔君叉腰哈哈大笑:“我居然看見你特彆賢惠地喂藥,還知道喂蜜餞,哈哈哈我一定是瘋了,快告訴我在做夢,這他媽一定不是真的!”

太宸帝君沒有說話,旁邊的裂天劍默默飛了起來,二話不說給他捅了個洞穿,用事實告訴他:是的,這就是真的。

“...”魔君捂著胸口涼颼颼的窟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著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嘴欠,丫這麼多年還不長記性。

“這幾天你留在這兒,幫我看著她。”

太宸帝君把最後一口藥喂完,塞給喬安兩顆蜜餞,看著她腮幫子鼓鼓美滋滋地含著,愛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輕柔地扶著她躺下:“至多十天,我就會回來。”

魔君罵娘聲一滯,皺眉說:“你要去見妖主?不再等等嗎?”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太宸帝君表情淡淡:“死或者活,都是他的命,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用喬安去換。”

魔君啞口無言,好半響,他幽幽歎了口氣:“行吧,也算是他解脫了,你去吧。”

喬安覺得自己很熱,火燒火燎的熱,一股股熱流從全身往腦子上湧。

就在喬安懷疑自己會被熱炸了的時候,她突然頭頂一涼,那些翻湧的熱流一股腦地躥上發頂。

那一刻,然而喬安絲毫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驚恐:這麼熱,她的頭發不得被燒焦了...

不——要來衝她腦子來!不要動她的頭發——

魔君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看新出的仙魔大戰,正看到魔界之主把仙王打得滿地找牙,正激動不已的時候,餘光就瞥見喬安“噌”地直愣愣地坐起來,一臉恐懼地摸自己頭頂。

魔君被她嚇了一跳,故意逗她:“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夢見被人打死了?”

喬安呆呆點頭:“做噩夢了,比死還可怕,我夢見我禿了。”

魔君:“...”

這真是好可怕哦。

“可算醒了,你都昏迷好些天了。”

魔君無言以對,扔給她一個空間戒指:“這是你們家帝君給你留的,吃啥喝啥自己拿,可悠著點,彆再吃撐了睡個十天半月的,你家帝君得活扒了我。”

喬安沒有管戒指,而是一個勁兒在頭上摸索,然後小心翼翼揪下一朵花。

魔君知道喬安是個頭上能開花的奇女子,也不在意,隨意瞅了一眼就要繼續看自己的“魔主暴打仙王”,卻突然呆住了。

“你這花怎麼...”

喬安顫抖的手捧著自己的小花花:“是的,它掛果了。”

是的,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這該死的破花兒終於完成了一朵花的終極使命,他媽的在她腦袋上掛果了!

喬安看著綠葉上那三顆圓溜溜的白果子,不禁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頭上掛果,真好,以後她再也不用有臉出去見人了,真是太好了呢。

喬安深吸一口氣,把白果子揪下來塞進一個小布包裡,含著一腔熱淚問魔君:“魔君,帝君在哪呢?我覺得這個說不定可以救妖主。”

魔君聞言,眼神有點複雜地看著她,歎了口氣:“太晚了,太宸帝君前天就走了,現在妖主恐怕已經死了。”

喬安一愣。

“你再睡一會兒吧,估計太宸也快回來了。”

魔君儘量用輕鬆的口吻說:“你不知道他看你昏迷嚇成什麼樣,那叫一個膩歪,等他回來你可快點把他帶走,彆杵在我這兒辣我的眼——”

“魔君,他們去哪兒了?”

喬安突然抬起頭,眼神清亮:“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試一下。”

魔君收斂起笑意,抿住唇,定定看著她,沉聲說:“他們在太河之濱,那是上古遺落之地,極其危險;而且妖主,可是曾經抓走你險些把你煉化鑄天石的仇人,你要救你的仇人嗎?”

喬安思考了一下,鄭重點頭:“我還是想去。”

喬安解釋:“妖主雖然想過拿我煉石頭,但是那隻是剛開始,後來我不到底也沒死嗎,鑄天石還白搭給了我;我知道,他要真想殺我有的是辦法,但是那一次之後,他再也沒對我動過手,後來還為了保護東海和鯤鵬打起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是帝君的朋友啊。”

喬安認真說:“帝君一共沒有幾個朋友,他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妖主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我想儘力救下他。”

魔君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她半響,卻笑起來:“怪不得太宸把你看成眼珠子,你這小花妖,還真是怪有意思的。”

“行吧,畢竟一共沒幾個說得上話的老東西,想想成空要是欠我一次人情,也是挺爽的。”

魔君站起來,烈焰長矛在他手心化形,矛尖驟然撕破空間,天幕露出一個漆黑的大洞,他拉住喬安:“跟緊我,千萬彆鬆手。”

喬安隻覺得無數光斑在眼前閃過,快似一瞬,又好像很久,再一睜開眼,已經身處另一片空間。

她腳下是一條海一般廣袤長河,寬闊的河道裡流的卻不是河水,而是滾滾的朦朧白霧,那白霧中有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在暗色的大地上浩浩蕩蕩地流過,就像無垠星海中流淌的銀河。

喬安驟然聽見一道驚雷在身邊炸起,魔君拉著她迅速閃避,喬安抬起頭,震驚地看見陰沉沉的天幕卷成可怕的旋風,無數雷霆伴著閃電肆意劈下,轟然的巨響震耳欲聾。

“該死的,這倆打起來都什麼動靜?

魔君拉著喬安一路狂奔,遙遙望著天邊兩道衝天而起的黑色旋風,氣得咬牙切齒:“艸啊!打吧打吧,都打死了最好,以後九重天就是老子當家做主了!”

“...”喬安默默吞了吞口水,心想魔君你這個造反之心可真是夠執著的。

一道雷霆自眼前劃過,喬安不由眯了眯眼,再一睜開,就看見妖主伴著滾滾黑氣墜落,太宸帝君驟然騰空而起,雙手握劍,高高舉於頭頂,挾著萬鈞之力殺氣肆意地劈下——

喬安驚悚大喊爾康手:“帝君不要——”

......

“咳,咳。”

妖主踉蹌著後退兩步,握著黑刺的手心淌出殷紅的血。

他咳嗽著,像是喘不上氣來一樣沉沉地呼吸,手背擦過唇角,摸到一手刺目的猩紅。

妖主凝視著手背上蜿蜒的血痕,慢慢抬起頭,看著對麵麵無表情的太宸帝君,忽然笑了起來。

“從很早以前我就厭惡你,厭惡你虛情假意,厭惡你顧忌這顧忌那處處受限,厭惡你明明該是與我一樣的魔頭,卻竟然要當九重天的守護神,一邊當著天道的走狗,還要被那些螻蟻一樣愚蠢的生靈指指點點,簡直愚不可及、令人作嘔。”

“我一直等著看你什麼時候墮落,什麼時候徹底放下你那可笑的堅持,我都想好了,那時候我一定會狠狠地嘲笑你,嘲笑你那曾經所有無謂的堅持都成空,看著你絕望,看著你心如死灰,看著你和我一起在泥潭裡掙紮著死去...”

妖主的聲音越來越輕,盯著太宸帝君,赤紅的雙目,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突然輕笑一聲,卻是說不出的嘲弄與悲涼:“...然後我才終於明白,原來最愚蠢的,一直是我,也隻有我。”

所以太宸帝君等來了溫暖的陽光、等來了救贖;而他自己,則早早親手放棄了可能。

天道不絕,隻是他自己,生生走到了絕路。

他嫉妒,嫉妒太宸帝君能擁有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命運。

他隻是太嫉妒了。

太宸帝君沉默地看著他,霹靂雷霆在他身後凝成幻影,而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就仿佛撐起了整個蒼穹。

他漆黑的眸子看著妖主,沒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也許是片刻,也許是很久,他緩緩握住了劍。

妖主突然笑開了。

這就是命,這就是他成空的命。

成空成空,終究還是都成了空。

他毫不猶豫地再一次朝著太宸帝君衝去,萬丈颶風撕裂開陰沉的天幕,太宸帝君反身一劍,冰冷的劍鋒從他肩膀直直劃開整個胸膛,大口大口的血沫噴出來,他從雲霄墜落,眼看著太宸帝君舉起裂天劍,雷光在劍身上閃爍,劍鋒直直地向他劈來。

妖主嘴角微微勾起。

他終於能解脫了。

妖主疲憊地闔上眼,就在那一刻,卻仿佛聽見了遙遙傳來的異常熟悉的聲音:“帝君——”

是他幻聽了嗎?

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

妖主眼簾顫抖,他猛地睜開眼,震驚地看著那個他一直在想的人,踩著雷光從天邊跑來。

是他在做夢嗎?

是他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嗎?

妖主貪婪地看著她,看著她美麗的容顏漸漸真切,看著她清亮剔透的眼睛像折射著陽光的絢爛色彩,越靠越近...

在她終於跑到他麵前,掀開裙擺蹲下來湊近他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顫著想要去摸她的臉:“喬...”

“彆瞧了,都快死了還瞎雞兒瞧啥呀。”

喬安糊開他的手,掀開布包,抓起一把果子就往他嘴裡塞,神情和藹:“來,大郎,張嘴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