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臉日常(八)(1 / 2)

喬安和宋青結伴同行。

從臨丹縣到京城,路途遙遠,一路少不了風餐露宿,要是彆的姑娘估計會受不了,但是這對於喬安這個逃荒過的人,那就是毛毛雨了。

但是喬安發現了一件事,李稷的人還在盯著她。

不過這種盯梢,和最開始的監視又不太一樣,更像是單純看著她,與其說是盯著她,倒不如說是防賊似的盯著宋青比較多...

喬安覺得怪怪的,想了想,有一天就想法子支開宋青,跑到一棵大樹下,仰頭朝著樹上喊:“你下來,我看見你了。”

暗衛:“...”

假的,不可能!騙衛的!

暗衛裝死,喬安繼續喊:“真的,你是不是老農揣蹲在那根開著兩朵小白花的樹杈上?我跟你說那裡不行,倒不是那根樹杈有多細容易斷...主要是你頭頂上有個馬蜂窩你沒發現嗎?”

暗衛:“...”

暗衛:啊啊啊——

喬安體貼說:“你下來吧,否則我就隻好把那個馬蜂窩砸下來了,看它是會先叮死我還是叮死你。”

林七委屈巴巴地跳下來,單膝跪下,慢吞吞說:“安、安姑娘。”

喬安好奇地蹲下來,看他那張被黑布遮住一半的臉,皮膚賊白,巴掌臉,眼睛黑亮的,雖然有點死魚眼,但是竟然還有雙眼皮——總之賊清秀一小夥子!

“哎呦,小老弟,你這不行啊,我這裡來過這麼多撥人了,你是最年輕的一個,但是你這業務水平是最差的一個,沒有你前輩們蹲姿老辣啊...”

喬安說著,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臉“我懂”:“你是不是在我大哥身邊混不出頭了,就被排擠到我這裡混日子來了?”

“...”林七從來沒聽過這樣的靈魂質問,一張標準暗衛無表情臉當即裂了一半:“安姑娘,其實我——”

“唉,誰沒有難處,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不用說了。”

喬安擺了擺手,有些不高興的說:“李稷讓你們來乾啥?我都走了他還不放心,還讓人來監視我?”

她都退到這步了,他還咄咄逼人,這也太過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喬安想,要真是這樣,就彆怪她不念舊情了,她現在一定掉頭回去把李稷按在地上打,讓他知道蹬鼻子

上臉是容易被打死的!

林七卻說:“大人讓我們保護您。”

喬安不信:“是保護還是監視?彆給我混淆視聽。”

“是保護。”

林七麵無表情,還特意補充:“大人吩咐了,我們隻是確定您安全,您做其他的事,我們都不看的、也不會稟報回去;此外這一路都有我們的人,您有吩咐隨時叫我們,我們都將遵從您的命令。”

喬安狐疑地瞅著他:“那我不要保護。”

林七否決:“除了這個不行,大人命我們必須保護您到京城。”

喬安很震驚。

李稷是吃錯藥了,突然對她這麼好?!

喬安納悶:“他為什麼下這種命令?”

林七老實說:“因為您是大人的妹妹,也就是我們的小主子。”

喬安糾正:“是義妹,假妹,假的,我就是被他轟出來的。”

“...義妹也是妹妹,也是小主子。”林七一根筋:“而且大人沒有轟您。”

喬安撇嘴,那是因為她自己主動走了,要不然真被轟出來了,她還要不要麵子的伐。

喬安也搞不明白李稷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大概真是沒有惡意的。

難道真是李稷被她的聖母之力給感化了?重新回想起來感天動地的塑料兄妹情,良心不安,決定改邪歸正,最後把她好好送進京城了?

喬安不知道,但是林七他們的確從不打擾她,就算她吩咐他們離遠些,他們也就默默後退二裡地,吊在後麵保護她;但是除此之外,無論她怎麼折騰他們欺負他們讓他們走,他們都裝聽不見,硬是不走。

漸漸的,喬安也不好意思再折騰他們。

人家也是聽命行事,為難他們沒意思。

尤其是林七,這個老是木著臉的白皮細肉清秀小夥子,每次欺負他,他瞪著那雙又圓又黑的死魚眼幽幽看著她,喬安都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譴責。

這孩子長得呆,說話也呆,平常就愛抱著個劍走哪兒蹲哪兒發呆,喬安就給他起名,叫林小呆。

她一直以為他是暗衛中的學渣,才被打發到她這裡混日子,直到後來有一次,她和宋青在路上遇到山匪打劫,她打算去山上把那群魚肉鄉裡的山匪剿乾淨的時候,暗七拔劍出來唰唰唰

,切瓜砍菜似的就劈倒一大片。

喬安這才知道,這家夥是個牛逼的劍術人才,原來一直是跟在李稷身邊的心腹,是這次臨時抽調出來乾暗衛的活兒的。

喬安很愧疚:“對不起林七,是我太膚淺了,我不該因為你母雞蹲得不標準,就以為你不是個好暗衛。”

林七死魚眼看著她:然後呢?

“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既然你這麼擅長劍術,那就應該將專業技能發揮到極致...”

喬安真誠地說:“所以我來教你怎麼標準姿勢的母雞蹲吧。”

林七:“...”

喬安以一個被盯梢專業戶的身份興致勃勃地教導林七如何蹲梢得更隱秘,比如選擇牆角樹梢茅坑(劃掉)這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最好與背景色融為一體…可謂傾囊相授,諄諄教誨。

林七十分感動於她的辛苦付出,然後真誠地拒絕了她的好心,表示等接完了她這一單,他這輩子都不乾暗衛的活兒了(怒摔)!

喬安並不遺憾,她才不管林七以後當不當暗衛呢,她隻是要騙他教自己劍術而已。

喬安厚臉皮的說:“我都教你這麼多暗衛絕招了,你也應該禮尚往來,就教我劍術吧。”說著喬安驕傲地舉起她新磨好的等比例小木劍:“你看,我連教學器材都自備了。”

“...”林七默默看著她,黑亮的死魚眼裡寫滿了對這個心機世界的控訴。

林七沒聽說過護送小主子還得順帶教小主子武功的,開始很不想教她;但是喬安多雞賊啊,她可憐兮兮地說什麼“我一個女孩子超柔弱學來防身”“我一個女孩子萬一被彆人欺負了怎麼辦”“我覺得我真的很有天賦的你就教教我吧萬一我是什麼絕世天才你不就賺了嘛”巴拉巴拉之類的話。

林七是個實誠孩子,可能沒怎麼經曆過社會毒打,真的信了喬安的鬼話,猶猶豫豫著還是教她。

這一教不得了。

林七被一劍劈進了坑裡。

林七踩在剛劈開的熱乎乎的大坑裡,看著手中嘩啦啦碎裂開的木劍,眼神逐漸呆滯:“你為什麼會內力?你會的什麼劍招?你怎麼能把我劈出一個坑?”

喬安蹲在坑邊,一本滿足抱著從林七手裡新坑來的長劍,慨然唏噓:“我早說過,

我是個天才啊。”

林七:“...”

林七悲憤欲絕地跑了。

喬安自從有了林七陪練,就仿佛脫韁的野馬一日千裡,每天都亢奮地抓著林七喂招。

林七萬萬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絕世天才”,天才劍客少年的自尊心碎成了渣渣,被打得一臉血,還不能打回去,於是整個人都自閉了,每天幽魂似的抱著膝蓋蹲在樹梢,哀怨地盯著喬安,不管她怎麼在樹下熱情搖樹招呼“小呆你下來”“小呆姐姐給你看個大寶貝”“小呆快下來和姐姐一起玩啊”...他都不吭聲,就睜著眼睛,呆呆地裝死。

給孩子欺負成這樣,喬安還怪不好意思的,她靈機一動,特地抓了野雞,連烤了幾天的烤雞賄|賂他。

喬安野外燒烤的手藝一絕,林七猶豫了兩天,還是被賄|賂了,兩個人重歸於好,一起蹲在樹下麵對麵吃烤雞。

喬安邊吃邊問他感受:“小呆,你覺得我這個烤雞做得怎麼樣?”

林七吃得滿嘴流油,對她比劃了個大拇指。

喬安又說:“那你覺得我在京城開一家烤野味店怎麼樣?”

林七這下猶豫了。

要是大人知道了,小主子為了掙點錢,一個小姑娘還得在京城辛辛苦苦開小飯館...

“如果野味店不掙錢,我還可以去當護衛,去鏢局打個短工也行。”

喬安還在暢想:“再不濟,還可以揭榜抓犯人換錢啊,聽說那個來錢快,等我到京城,先抓個十個八個采花賊賺個零花錢花花。”

越說越離譜了,還抓采花賊...林七老實說:“大人會不高興的。”

喬安不屑:“他不高興跟我有屁關係,他冷豔高貴、不食人間煙火,那彆人也得吃飯啊。”

林七默默摸出一個布袋,露出裡麵滿滿的金燦燦的金錠子:“有錢。”

“那也不是我的錢。”

喬安撇嘴:“我不要他的錢,還不夠受氣的,我自己能掙錢,以後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林七不太明白:“您是大人的妹妹,大人的錢就是您的錢,怎麼可能沒關係。”

喬安瞬間凶神惡煞:“我不是!”

林七被她驟然的變臉嚇到,一口雞肉險些沒噎到,驚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小聲說:“...你凶我,也是。”

喬安:“...

喬安氣得想打死這個愣頭青!

就這樣一路打打鬨鬨中,轉眼已經是小兩個月過去,他們出了河北道,橫穿了大半的河南道。

“等再往西進入山南道,約莫再有七八天的工夫,就能抵達京城了。”

露宿幾日,終於能尋到一家客棧歇腳,喬安坐在大堂狠狠灌了一大杯茶,才舒了口氣,宋青在旁邊看得有些心疼,又倒了杯給她,才柔聲說:“安妹這一路受罪了,等到了京城,大哥請你去最好的酒樓吃飯。”

喬安正做男兒打扮,聞言抹了把嘴,笑道:“宋大哥,您千萬彆這麼說,這一路已經夠辛苦您了,我這輩子是多大的福氣,才能遇到您這樣的好兄長!”尤其是和李稷那個便宜哥哥比...嗬嗬!

宋青看她神色感激坦蕩,不由地微微苦笑。

安妹一個姑娘家,又被迫離開家鄉,他本以為這一路兩人同行,他能慢慢成了安妹的依靠,得到她的好感,誰知她比他想象得更堅強,完全不需要他;尤其是後來他才發現,那位李家大哥竟然還特意派了暗衛跟著保護,那些暗衛防賊似的盯著他,他更是沒有半點可乘之機了。

宋青落寞之餘,也隱隱有些不甘。

他是真心喜歡安妹,這樣的姑娘,他恐怕再遇不見第二個,他不甘心就以兄妹之名錯過。

小客棧裡魚龍混雜,敢來這荒郊野外的,多是俠客劍客或者押鏢的鏢隊與行商,說起話來都是一股子江湖氣,給喬安聽得那是個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