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陵深吸了一口氣, 開車門的手一時間竟是有些發抖……
他隻覺得一生之中從未有哪一刻如若此時一般無措慌張過。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少陵閉了閉眼,壓下腦中突然閃現的眩暈緊張, 努力行止如常地拉開了車門。
除了秦少陵的臉色實在太過蒼白, 其餘人根本看不出他心頭的擔憂與忐忑。
秦少陵走到那傭人所在的地方,傭人的麵前躺了一個側歪著的女人。
女人原本白皙纖長如若天鵝一般的脖頸歪在一邊,露出小巧的耳垂……
她的頭發十分黑亮, 散亂地布在臉頰之上, 其中有一兩綹頭發上甚至已經結了霜……
這女人正好穿著報紙上韓芷穿的衣服!
是韓芷!
秦少陵喉嚨動了動, 這一刹那,秦少陵從未有哪一刻如若此刻一般感激上蒼。
韓芷……她還活著嗎?
還是已經……
秦少陵死死地盯著地上躺著的女人, 眸色變幻,手心滲出冷汗, 一時間竟是不敢上前。
幫傭沒有察覺到秦少陵心緒的起伏,他看著秦少陵並沒有靠近,誤以為秦少陵是因為覺得這女人是一具屍體覺得晦氣才不肯過來,不由得將手伸到女人的鼻端探了探,又連忙補充道:“九爺,是活的!這女人並沒有死……”
活的?!
秦少陵隻覺得一輩子從未聽過比這兩個字更加好聽的聲音。他有那麼一刹那甚至想要哭泣。
秦少陵閉了閉眼, 最終卻是垂著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
韓芷沒想到那夥害死韓靜生的人會那般詭計多端!
她原本以為那群人是不敢將寶藏存在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然而不知道是破罐破摔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這些人竟是將這件事情透露給了府衙……
因為府衙的介入,韓芷和學生代表們想要送學生出國的計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那一日事發突然,府衙突然間派了很多士兵包圍了碼頭。
韓芷當時正在和幾個學生護送一批學生離開港口,船還有五分鐘就開了,不能讓士兵們跑上船將這些學生們帶下來, 韓芷和其餘幾個送行的學生隻能拚儘全力為那些將要出國的學生爭取時間。
韓芷也沒想到那群人會愚昧狠毒至此,他們根本不講究所謂的廉恥禮儀,竟是直接對著這群學生出了手!
韓芷咬緊了牙關堅守在最前麵。
一片亂糟糟的情況下,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場麵混亂起來,有人一棒子打在了韓芷的腦袋上……
韓芷顧不得擦掉腦袋上的血,咬牙跟所有學生們一起攔住那些士兵。
一陣刺眼的光線傳來,有人拍了照,周圍的人聲沸騰,無數人亂七八糟地說著什麼……
韓芷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她這一刹那覺得腦袋越來越暈,隻能撐著最後的意誌不讓府衙們衝過去把學生們帶出來……
伴隨著‘嗚嗚’的汽笛聲音,輪船終於慢慢駛離了港口。
韓芷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韓芷和幾個抵擋的學生也被不斷靠近的士兵們逼到了海邊。
韓芷眨了眨眼,努力恢複視線,左右觀察著周圍的地形,想著找機會逃脫……
遠遠的,韓芷看到了士兵後麵一張熟悉的臉——秦鐘!
秦鐘並沒有看著韓芷,他跟在一個外國人旁邊,點頭哈腰給那個外國人遞著打火機,那模樣怎麼看怎麼諂媚,哪還有之前半分風度翩翩的模樣?
這一刹那,韓芷陡然間明白了一切!
所有命冊之中韓芷想不明白的點在這一刹撥開了籠罩在上方的迷霧。
命冊裡的韓芷並沒有回去找那位老仆,並不知道寶藏的存在。秦鐘會娶韓芷,隻不過是想把她當做一個威脅韓靜生說出寶藏所在地的把柄。
命冊中秦鐘讓被藥物控製的韓芷出去人流多的地方晃蕩,必定是故意給韓靜生看的……
難怪秦鐘會拿到這個時代比較先進的控製人的藥物。
因為他早就黑了心肝和外國人勾結?
那時候的韓靜生該有多傷心啊!女兒嫁給了敵人,看著消瘦的女兒被敵人折磨,他卻什麼也不能說……
而這時候秦鐘猛然間抬起了頭。
韓芷躲避不及,對上了秦鐘的視線!
完了!
韓芷心中一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秦鐘看到韓芷的時候也是眼前一亮,他冷笑了一聲,高呼了一句什麼,眾人開始朝著韓芷圍了過來……
秦鐘肯定知道是自己挖走了寶庫所以才將韓靜生撕了票,說不定秦鐘就是殺死了韓靜生的凶手。
韓芷覺得自己如若落在他們手裡,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眼見著士兵越來越近,韓芷咬牙,轉身跳到了海水之中。
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寒冷透入骨髓,韓芷有那麼一刹那隻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窒息。
她閉著眼不斷地呼喚冶心,想著冶心會出現幫她屏蔽疼痛,然而直到韓芷昏過去的時候,冶心那邊都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韓芷的視線逐漸模糊……
韓芷做了一個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