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很久，才終於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個“嗯”。
喬以燃有點奇怪地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楚崢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才終於勉強平靜地開口：“沒事，今天晚上你去哪？我有事找你。”
喬以燃想了一下，還是回答了他：“今天我要去參加劇組的殺青宴，應該會晚點回家吧。”
終於艱難地掛掉了這個電話，楚崢感覺時間好像過去了一整年那麼長。
通話結束之後，他隨手把手機扔得遠遠的，靠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兩眼放空。
十分鐘之後，之前出去的趙秘書竟然急匆匆地去而複返。
他硬著頭皮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雖然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點的楚總心情不會太好，但突然出現的緊急情況讓他不得不來火上澆油。
在楚崢開門之前，趙秘書已經默默地腦補了自己的100種死法，心中充滿了悲壯的心情：虧自己之前還一直信心百倍地覺得很能摸準楚總的脈搏，奈何世事弄人，估計這一次過去之後，他就該徹底觸怒老大，被發配邊關了。
楚崢的辦公室仍然是之前那副整整齊齊、冷冷清清的樣子，看起來都不像有人在裡麵發過脾氣。
趙秘書戰戰兢兢地走進了門，他問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說實話，跟著楚總五六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楚總竟然抽煙。
楚錚擰著眉頭，目光沉沉地問他：“你還有什麼事？”
言下之意，沒有什麼彆的事情就不要來打擾了。
趙秘書的一顆心簡直是自由落體式地直往下墜：完了完了，看來楚總現在不是一般的心情不好。
他在心裡默默地把喬以燃拖出來槍.斃了一百遍遍：喬以燃啊喬以燃，你說你真想靠著楚總上位的話，就不能把事情做得乾淨點？一邊在這廂哄得楚總神魂顛倒，一邊那廂竟然還敢跟楚總他弟弟勾勾連連，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大包天啊！
現在還連累自己要來給這種人擦屁股，趙秘書想想都覺得悲從中來：自己真是運氣太背了！他不過就是想當好他的總裁助理，保住這份年薪百萬的工作，生活怎麼就這麼難！！！
趙秘書不忍心地閉了閉眼睛，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楚總，現在出事了，之前我們跟丹尼爾家族合作的那個海島項目，在最後一次招投標的時候出了狀況，這次招標被雷蒙公司拿到手了，現在丹尼爾家族認為是我們泄露了標底，他們的代表正在大發雷霆呢。”
聽到原本十拿九穩的項目竟然倒在了最後的招標一環，楚崢也不得不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這個項目本來也沒想賺多少錢，主要是想打開和丹尼爾家族合作的路子，我們兩家的聯合報價讓利不小，應該已經是極限數字了。”
趙秘書現在已經完全不敢看楚崢的臉色了，他低著頭，顫顫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楚總，雷蒙公司的報價，就比我們低了1萬美金。”
這一下，楚崢的麵色徹底沉了下來，陰沉得宛如即將出現一場暴雨的天空。
招標事宜全程都是由楚氏派出的人負責的，現在出現的這個結果簡直是明晃晃的嘲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公司這邊絕對是有人泄密了。
今天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楚崢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的聲音挺冷的，但是並沒有動怒：“你去查吧，到底是誰。”
趙秘書硬著頭皮，視死如歸地說出了他這次過來最想要彙報的消息：“我們的標書製作出來之後是嚴格保密的，除了項目組那幾個人之外，秘書處隻有我和小王經手過，還有就是，喬以燃那天來過總裁辦。”
楚崢的聲音低沉，不辨喜怒：“也就是說，他也有嫌疑。”
趙秘書小心翼翼地回話：“雖然原則上來說，文件是密封的，他不可能看到，但是理論上來講，他也是當天出入總裁辦的可疑人選之一。最主要的是，他和楚容宣之間有不為人知的聯係，要說起來，整個楚氏上下，最看不得您好的人就是楚容宣了，他之前既然和喬以燃有這樣的秘密聯係，以他那種隻會耍陰謀詭計的作風，他根本沒理由不利用上。”
楚崢終於疲倦地揉了揉額角：“知道了，你先去核實情況吧。”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在結果出來之前，先暫停喬以燃的出入權限。”
趙秘書識趣地帶著任務退了出去，留下一室寂靜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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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燃這次的殺青宴結束得並不早，劇組不大，喬以燃想著今天晚上楚崢好像找自己還有事，和劇組找了個理由就提前退場了。
當喬以燃回到自家公寓的門口輸入密碼開門之後，他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
漆黑的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他今天晚上雖然喝了幾杯，但好像也沒到味道這麼大的程度吧？
喬以燃滿懷疑惑地打開了客廳的燈，就看到楚崢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正襟危坐，把他給嚇了一跳。
喬以燃一邊撫摸著自己還有些後怕的心口，一邊笑著調侃他：“原來是你啊，怎麼一個個的回家都不開燈的？搞得我還以為是家裡進賊了呢。”
楚崢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中的低沉沉的怒火卻幾乎不加掩飾，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往外擠：“一個個的回家都不開燈？除了我，還有誰？”
喬以燃還真被這句問話給問住了：最近他與楚崢之間的相處越來越輕鬆，導致他在這個人麵前有時候都放鬆了警惕。當他在自己原來的世界時，有個發小也經常因為失戀了跑到他們家來喝酒發瘋，今天一看楚崢這麼乾，他一時口快就說錯了話。
喬以燃正絞儘腦汁地想著該怎麼把這個話題帶過去，楚崢就突然之間開口了，他的語氣冰冷到可怕，在這略顯涼意的夜裡，帶來無儘的寒冷：“你也不用再想著怎麼解釋了，左不過就是那樣……我很忙，我沒有興趣再聽這些借口。”
喬以燃慢慢地擰起了眉頭：“今天晚上你是怎麼了？公司遇到事情了？說話跟吃了□□似的……”
在喬以燃看不到的角度，楚崢用力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隱隱發白的指節昭示著他在多麼努力地試圖克製自己的情緒，才不至於當場爆發。
喬以燃向前走了兩步，試圖去看看楚錚究竟怎麼回事，楚崢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喬以燃上前的腳步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楚崢掏出一疊照片甩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楚崢以一種相當傲慢的、居高臨下的姿態抱起雙臂，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武裝自己，望過來的眼神裡仿佛淬了冰：“說吧，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